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夏天,四年的大学生涯走完了最后的一程。 那时候大学生还是稀少的,招人单位蜂拥而至。绝大多数是各个大学院校。还有一部分工矿企业。 由于我们是综合大学又是重点,而那时候的各大学招生已经开始逐年扩招,导致基础课教师缺乏。于是学物理倒成了很多理科工科大学的枪手货。 由于用人单位多,生源少,基本上只要报名就能成行。 去向志愿是我和女友一起选的。我们没有选择大学,而是选择了千里之外的油田。 那时候教师的地位远没有现在这么高,收入也低,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我的女友还在大二,又是文科。而用人的大学需要的是理科生,很少要文科。相比之下,油田对大学生是来者不拒。况且油田的福利待遇更好。 就这样,在人生的岔路口,我把自己一生定位为石油工人。 不知道那时是出于对大学的留恋,还是对女友的不舍,更甚或是对今后人生的迷茫。心血来潮,那天非要去理发店理了个光头。尽管女友再三阻拦,我依然那样做了,以至于陪我理发的女友暗暗地落泪,好像那剃刀割掉的不是我的头发,而是她的头颅。 学校已经放假,女友没有回家,一直在学校陪我,她要陪我一起去油田报到,要去帮我打理一下我将要生活的地方。还特意给我买了个煤油炉,并嘱咐道:油田不缺油,如果饭菜不合口就自己做。 油田对这批大学生还是重视的,千里之外派车来接。 那天女友和我一起先把行李装上了车,行李车开走了,要走两天。那时没有高速,接人的大巴第二天凌晨四点就要出发。 为了不误车,晚饭后女友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陪我一起在校园的草坪上坐等天亮。 夜已经很深了,月牙已经升至天空,天上的星星扑朔迷离,似乎喻示着不可琢磨的未来。 草坪上乘凉的人已经散去,初夏的夜晚还是凉意习习,当保卫处夜巡的保安发现草坪上的报纸下卷曲着两个活物时很是吃惊,叫醒后道:怎么不回宿舍去?会冻感冒的。 我揉着朦胧的眼指指远处的大巴嘴上解释心里却想:你懂个屁,没看我身边躺了个娇滴滴,会冷吗? 大巴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黄昏前赶到了油田,新来的大学上被安排在一招。也就是后来的油田宾馆。晚饭还没到时,于是去街道溜达。 那天我的穿着很是滑稽,几天前买的出口转内销汗衫出奇的大,撑开里面可以钻进一个人,牛仔短裤又出奇的小,配在一起就像是只穿了一条裙子。加上刚理的光头,脚蹬一双拖鞋,胳膊上还垮了个漂亮的美女。路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晚霞下。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丑一美,漫步在华灯初上的马路上,更是漫步在人生的路上。。。。。 只是,多少年以后,才发现,伴随我一起漫步的那个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我依然是一个流浪的油鬼子。 而选择另一条岔路的同学们,早已成了各个大学的教授,博导,院长,校长。 人生就这么奇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