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突然的想起那个桃屋和老梨树来。给阿九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大堆的问候;互道些近情。末了,问他的桃园,说是规模比先前小了,桃树原本命短,许多已经老去,也懒得打理,种些简单方便的苗木。最终是没有再提起桃屋和那老梨树。
转眼的又到了一个清明节,照例跑几百里去给父母挂青,其实是挂一绺子白纸条。贡些水果糕点,酒水菜肴;点香烛燃纸钱;念叨念叨,磕个头。也有放爆竹烟花的;还有杀鸡宰羊野炊做烧烤的。这年头好些过场不兴了,还有些是不允许了。这一年不准见火,买了电子的假香烛去,插在移动电源上哄老祖宗们玩;留声机里烟花爆竹吱溜叮咚噼里啪啦的响上一阵子;跪地磕头的少了,也不说感恩的话,倒是些祈求庇护保佑升官发财的多;双手合十喊些号子,或者鞠个躬。咱们还算是老人,给父母跪下去,头点地,谢谢父母把咱带到这个美好又还糟糕的尘世来;感谢二老给了俺还算强健坚韧的体魄,活得还算逍遥称心。顺便的告个罪,再老点跪不下去磕头了也就不再来。
父母安息地是一个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的地方———中国贵州安龙招堤苗圃。
今年的清明虽然阴雨,今儿依然遵令未燃香火,没敬纸钱。扫一回墓,贡上一会儿,磕个头;算是感念父母带咱来这个美好世间的糟糕地方。父母有着和我的语言文字一样平淡的人生。父亲没鬼子打了,追着蒋家王朝的残兵败将打到了贵州;母亲,自聊城追寻父亲奔跑到了平坝。最后,他们肉身留在了安龙。而把我撂在这个瘟疫横灌,黯淡无光的小星星上,饱受虚伪欺诈,困苦孤寂。
这里很美,荷塘招堤就在眼前;指拇树(楸树)、泡桐、撈(毒)鱼藤(紫藤)开着不同紫色的花;好多鸟儿中有认得的鸦鹊、野画眉和黄豆仔,不认识的有能停在菜籽上的小小鸟,他们和着斑鸠与布谷鸟一起歌唱。
乱石之中发现棵特别的小树,开着岔色(不同颜色)的花,花的质感很好,叫作锦带;路边有户人家种了棵特别的大丽花,同一株开着不同颜色和花型的花朵。和花主人讨要小花枝,花主人说挖个块根去栽,花本还小,伤着了怪可惜。记得这花又叫地瓜花,可以种芽,执意掐了个比火柴梗大些的小枝,活与不活看缘分吧!
下午3点40,天莫名其妙的黑了,屋子里非掌灯不可视物,露天地里五步之遥难分你我。鸟儿说“速速归去,速速归去!”归去有路,但有些泥泞。就闻到一股异香,却是满地的薄荷秧子,心想着也就扯一把拿回去炒马肉吃。抬起头来,却看见阿九右手挚一拐杖拖拖踏踏的走过来;比起先前消瘦了许多,还算精神。许久不见了,自是亲热十分。说是:有个去处至今桃花尚且残存。我指指路边,小桃已经指头大了。他说:看见之前谁说我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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