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素念涿涿 于 2020-12-8 14:09 编辑
九二年夏,本不是流行性病发期,可我家老大毫无征兆地发作了,看了几天大夫收效甚微,还发着烧有点迷糊。这种情况下别人介绍我去找找北关的胡大夫。孩子饥瘦的没什么重量,我抱着他娘两从城南走到城北,转大半座城,快到石油路时,终于看到那排低于公路土木结构的门面房,胡大夫的临时门诊就设在那里,挂着牌子一眼就看到了。
诊所吊半副白门帘,柜台守着个中年男子,花白头发戴近视镜,一身得体藏蓝中山服,怀抱白皮书,像在看又像在思考。想必胡大夫就是他吧。
我抱孩子进门,中年男子立马站起,十分谦和地探身:“给谁看?”
“给孩子。”我说,见旁边有张空凳子放儿子坐下。我没出声询问他是不是挂牌上的胡大夫,他也不问我孩子原由,掏出听诊器自顾听了听摸了摸孩子额头,说小感冒带发烧。问我是想输液还是吃药?我说了吃药……
那次看完,我家老大很长时间没感冒。过秋入冬,又到了流行性感冒高发期,爱生病的我家老大自然没落下。这个时候我家因房子撤迁搬到了东园子。(东园子是这边人对城边村的一种叫法。)我过门的时候城乡居住区域还很分明,三年不到城乡区别已然不大,有些地方混杂住着。
我买的房屋是在人家园子人的土地上盖的,连我算在内已经易主两次。说是园子,其实县城本不大,城不城的没啥关系,有钱人好面子,没钱人求实在安稳,巷子虽不临街,却也在街的边上,不至于一出门就暴露在灯管下,一点隐私都没有。从我家巷子出来转个弯,再走几步,就到了胡大夫诊所,可以说这次搬家算是搬到了胡大夫家门口,看病问药方便多了。
冬天日子短,抱老大出门夕阳已映红半边天 。胡大夫家门诊人很多,看病的大都是小孩,我去的时间正在吊液,他家老四在身边帮忙。胡婶戴副老花镜坐窗炕沿,手里捏把从纸箱卸下来的塑料宽条,手边停着编了半拉花篮,柜顶摆放的就是这种编制好的成品花篮,像是卖的。终于等到给我们家老大输液了……窗外天黑如墨,几盏路灯萤火虫般罩着高低不平的路面。真不知这样的画面重叠过多少次,抑或几十次?春夏秋冬泥泞雪皑都有。直到遵医嘱打了胸腺肽,我家老大得病的几率才慢慢少了,最终不去医院门诊那种地方。我身上所有零部件才松懈下来,有时间考虑其他事情。
小儿子上学那会,我去附近一所幼儿园应聘,滑稽的是人家不缺教师缺一名大厨。更加滑稽的是,平时连一顿上好的家宴做不来的我竟然应聘成功!不是走狗屎运又是什么?!早五晚九守时的上班时间,让我每天至少从胡大夫家门口经过四次。发现胡大夫这人几乎是足不出户的,除了应急出诊。如果门诊没人来,他便踏踏实实坐下著书立专,吐出他的妙语莲花……直到忘我,给夜独留一盏灯塔。如果有人问诊,他便不会有一丝的马虎。
我所认识的胡大夫就是这样一个认真对待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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