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元旦还有十几天,该是今年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如果不是下雪,过得还会更惬意。但下雪也有下雪的味道,天地一笼统,一窗之隔,两个世界。外面冰天雪地,雪花漫舞,屋内绿植葱茏,静默无言,只有播放机在轻轻地若有若无的浅吟。
雪天当吃火锅。傍晚时一家人聚齐,因为雪的缘故,高中生不用上晚自习了,打心底溢出来的喜悦,传染了一家人。一大堆火锅食材都洗净切好了,锅支上去,水咕嘟咕嘟地开,热气蒸腾,红油翻滚,肉片,土豆片,藕片以及青菜在锅里上上下下。蘸上佐料,大口地吞咽,每人都辣得丝丝拉拉,脸颊泛着红,烟火气一下就充满了整个房子,生活变得简单而诗意。
雪天当饮酒。屋外少了常规忙碌的车流,车辆不得不停在茫茫中静思车生。人也卸下了白天的伪装,回归到真实的贪婪和欲望中。酒就摆在桌上,用精致的白瓷瓶烫着,油炸花生米是主角,其他如小卤肉,酱口条,鸡丁笋丁等等全是配菜。最好有三两个知交,喝点小酒,行个酒令,开始还挺文明。待得酒劲上来,脸颊微红,早忘了家国天下,中美摩擦,一个字,喝!两个字,再来!豪情生胸臆,正气荡酒席。直到舌根发直,不辩西东。
雪天当品茗。松静雪花落,人闲鸟雀停,坐在窗前摆好茶具,玻璃公道杯,紫泥西施壶。红茶,条索可肥可瘦,不拘直的弯的,黄色黑色,热水冲进去,叶子翻腾,缓缓舒展,挨挨挤挤,如怕见人的小学生。水变得金黄,略略带点橙红,从公道杯一路旋转到各人面前的小杯,热气和着茶香在空气中散开,跳跃着,欢唱着,冲击着人的味蕾。话不需多,因为窗外的雪花一路从天上活泼泼地飞下来,看它们舞蹈,胜过千言万语。
雪天还可作画,铺开宣纸,仅需一方砚台,几点淡墨,矮纸斜行,几笔便勾勒出雪竹四五根,山房三两间,栅栏歪斜,窗格方正。风雪中那人凭窗而坐,面前一几,一杯,一书,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相识了几千年。
都说每个人胸中都有两个灵魂,一个满怀欲望固执在尘世,一个想脱离尘凡飞向崇高。世俗和纯洁同在,理智与欲望相抗,它们在雪中能达到完美的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