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飞梅弄晚 于 2020-12-25 15:07 编辑
早上,接了个电话,后睡意全消。
白宝睡在我旁边,打着呼噜 。疫情期间,鉴于白宝兢兢业业24小时陪睡,我给了它个封号:一品带毛侍卫。
我把一品带毛侍卫薅过来,把头埋在它的胸间,认真地听它心跳。白宝的心跳律动而微力,规则又清晰。
不像他的——他的胸腔像是有大小两颗心脏同时在跳,急促又争先恐后,又像是抡起了棒槌奋力击打鼓面,鼓声四溅。后来我又趴他胸口听了一下,或许是药物的缓解作用,听着浊音少了些。心跳声透过薄薄的一层皮下组织,传入耳膜。我第一次听他人心跳,我又吃惊,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慌慌张张起身告辞。
很多年前,我听过自己的心跳。那是一个深夜,我骑着自行车要穿过一片浓雾,还要穿过一片坟地。
苏州乡下水陌交错,低洼处植稻,高处植桑,一高一低间铺浇水泥路。这条水泥路有多窄呢?其宽度仅仅是一辆自行车的手把横宽。以至于交错时,其中一个人必须视地形停下,待另一个人先行后,方可继续骑车。这条水泥路又有多曲折呢?它是依水的自然形状绕建,一路逶逦。像我们这样的愣小子,仗着不怕摔,直接对穿,对穿时手高高离开可能引起刮蹭的那边手把。技术不佳有两种结局,一种是直接跌入水稻田,浑身泥水;另一种是摇摇晃晃地脚借力旁边桑地,平衡后再次呼啸去。而苏州乡下的坟茔,因地理原因,自然没有“入山寻水口,登穴看名堂的”讲究,很多人死后,就随随便便埋在自家桑地。这个结果就是,你借力的矮桑地,一脚蹬上,很可能蹬的就是别人的一处祖坟。
要知道,我刚刚于晚间自习课,在无数次高摞书堆的掩护下,偷偷地看完包着语文书皮琼瑶阿姨的小说。我的脑子还沉浸在《彩霞满天》的乔书培和殷采芹身上。初冬的深夜,浓雾中,我一个拐弯,一个借力,就一脚蹬上了一个坟包——惊魂未定后,再魂飞魄散。
我脑子轰的一下炸了,觉得自己的心脏完全脱离胸腔,直接长到耳边,耳朵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臌臌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我像一头小兽,完全凭借本能挣扎,直到看到母亲为我留的一盏路灯。我立定在灯下,从车子浑身虚脱地下来,才感觉到背上衣衫湿透后传来的阵阵寒凉。以后无数次,在徘徊或者迷茫时,我就想起在浓雾里透着昏黄晕圈、又微弱无比的那盏灯——可是,无人再替我掌灯。
至今天,我一共听了三次心跳。我的,他的,白宝的。听完后,那种对生命的敬畏和恐惧,还有介于这两者间的虚空感,着实难以言表。
最近又升腾起虚空感,则来自于论坛。
前些日,麻子兄与临窗兄口角。临窗兄说麻子兄吃软饭,麻子兄言临窗兄是赘当世家,后麻子兄在关于一回贴中洋洋自得曰:本麻殴打你(临窗),污你踩踏父祖以自炫,还得跪地上说谢谢指正......
麻子兄,此时此刻,琼瑶是谁?池莉是谁?鲁迅是谁?钱钟书又是谁?或者,张贤亮又是谁?我们读书再多,又有何用?
论坛及论坛中人,是我们生活里的一扇窗一工具一途径。然而,所有人都未察觉,恐怕连麻子兄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究竟有何不妥吧?玩坛底线是不涉及家人及祖上。换言之,如果这句话是临窗对远烟说的,那么肯定不是这样一个悄无声息的结局。
细思恐极。我背上出一层密密细汗:为什么这一现象因为发生对象是临窗,被我们集体有意无意地忽略,自觉实现双标,那我们追求的“红袖“精神呢?我们倡导的”公平公正“呢?原来我们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成为“平庸的恶”中一员,且不自知。
借一步说话,我们玩坛,到底是媚人还是悦己?是娱乐还是修行?估计没人会选择”媚人“这一项,我们自己给自己的定义是”悦己“和”修行“。但实际上,我们都在第一选项里”媚人“——通过取悦观众,从而获得快感——想至此,这一切真他妈虚空。
再看麻子兄每篇砖文,必提临窗。想来,段子成了麻子兄的白月光,临窗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但愿他俩能明白你一片相思苦。
最后,麻子兄扶“淡“尿之,欲究真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希望我是一块石头,眼前风月无边,内心万念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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