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松着衣裙,光着头,一脸可爱的嬉笑,晴天娃娃挂在室内楼梯的栏杆上。
猫起了玩兴,爬上楼梯去拍它,它便拽着脖颈上的悬绳摇曳起来,引起了我的注意。
晴天娃娃本应悬在屋檐之下,在雨意绵绵的天气里,垂着长衫,耷拉着脑袋,用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来祈求天晴。而到天晴了的时候,又要随风飘袂,舞蹈出高兴来,感谢上天的好意。
我的晴天娃娃却整日待在屋内,不曾耷拉过心情,也不去外面看望阴晴,以尽天职,而是偶尔与猫嬉戏,荡漾出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我觉得,我的晴天娃娃是个避世的人,它避在我家里,试图用它的闲逸把我带坏,这点我不得不防。
昨天开始的小雨,越过周末的黎明,还在轻轻的下。猫欺负完晴天娃娃,便去窗口凝望,看似有似无的雨雾。
我冲一杯茉莉花茶,看着猫发呆,感受到一种启示:我也是一只晴天娃娃,待在室内,不去祈求晴天,恰是因为我喜欢这样的细雨蒙蒙。
雨如果一直下,也好,没有尘埃和飞絮,但有青苔和霉菌长出来,铺满林荫,为红色的蘑菇做好准备,还有荆棘从腐墓中爬出,蔓延缠绕住一个古堡,召唤一个精灵,也有胖胖的鱼,从山泉中游出来,顺着清溪去远方。
据说,晴天娃娃在中国时,还是晴天婆婆,有一把巫婆一样的扫帚,也还不是光头。
晴天婆婆的扫帚,不是飞行时胯下的坐骑,而是劳动的工具。晴天婆婆挂在人家的屋檐下,并不低头,却在湿风之中倔强的舞动扫帚,试图扫走漫天的雨云。
像一切的盛衰循环一样,雨天,终究要晴的,而这份便宜得来的功劳,总会分一份给晴天婆婆。所以,晴天婆婆的名气渐大,神威远播,很快漂洋过海到了多雨的日本,作为上国舶来的风尚,施施然就在岛上流行了起来。
但是,由于日本文化对女性的偏见,以及禅宗对日本神学的主导,为了入乡随俗,晴天婆婆便开始修正自己,先是丢了下人才用的扫帚,后又剃去长发,扮成个和尚娃娃的模样,憨态可掬起来。
不得不说,晴天婆婆甩掉扫帚,变成晴天娃娃之后,确实可爱了很多,童叟皆喜。并且由于不再扫天劳苦,也丰腴起了身材,发起了腮,眉弯嘴翘的一笑,十足一种幸福的样子。
晴天婆婆既然不再去扫天,晴天娃娃更是没有必要待在屋檐下去耷拉着心情诅咒雨天了。想到这个,我似乎也卸下了偷懒的负罪感,准备睡个长觉,去胖出个幸福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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