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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色家同题之二十六(结束篇)小说《门》/原东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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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家同题之二十六(结束篇)小说《门》/原东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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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3 17: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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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数时候,我喜欢趴在窗台上,静静地注视着天空,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头顶上,灰白的云朵掠过,永远是孤绝的姿式,只是掠过,睁眼时它已走得很远很远。


  1


  四点钟,我起身去倒一杯白水,用手捧着,窗外是蒙蒙的天空,刚刚离开界面,我的视力开始减退,不能够看仔细眼前的景物,倚在窗前,感觉有凛冽的高空风涌入,云层迅速在聚拢,那个时候,我觉得连呼吸的空气也变得厚重。


  下午,我打电话给佚生,他的声音显得疲倦,只是说,还有工作,便挂了电话,他很简单回复了我,我原本是想问他几时会回来,重新缩回到椅子上,只望着屏幕上的一大串的数字又呆了起来。


  昨天这里发生过争执,佚生也许还在生我的气。又想是真的生了气,他不再理会我,径直往里走,最后绊倒了桌几上一只青瓷的花碟,瓷器落地炸裂得脆响,那时他已不顾我,听得骤烈关门的声音,佚生拿了他的外套往外走,那个时候,我好像突然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不能够发出声音,其实即使是我再叫他,我知道,他未必就会留下来。


  佚生的性格如此,我丝毫拿他没有办法,一直都是如此的。


  我原以为,可以这样与佚生彼此关连,互相依靠,或者会经历一种责任,也许就此相守一生,原来只是因为我的想法太过天真,就像是做了很愉悦的梦,突然间醒了过来,梦像就此破灭。或者又像是碎落的瓷片,表面光洁其实锐利无比,稍不留神,手指便割破,流出颜色鲜艳的液体,而我的身体从此变得不完整。


  就像是寄生的虫子,依靠寄居生存。不忍再逼视镜子里颜色苍白的脸,就算我一直盯着那样的眼目,心中亦无法释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倚傍在佚生的屋檐下,已经成了习惯,他看我的眼神,轻视也好,欣赏也罢,都已经不是至关重要的了。蓦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格外冷寂,心中无由的情绪莫名滋长,然后,蔓延,蔓延……对佚生,满满的都是抱歉,我突然很想念他。


  2


  深夜,一个人守着电脑,有太多的记忆涌出来,房门打开,对面,是佚生的门。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我去开门,佚生身后的女子眼睛温和,不需要任何妆采掩饰仍然无可挑剔。我愣在门口,心却慢慢收紧,我认得她,于凡在搬家以前,她告诉过我,是佚生早前一直都很珍惜的女子,我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僵在门外,不肯再挪动一步,佚生很用力地拽了我进门,他突然用很陌生地眼光看我。我只能够想到这里,然后,是剧烈的头痛,无法自制,眼前一片混乱。


  我听到佚生叫我,他说,醒了,斯兰。


  我恍然睁眼,触到他的眼神温柔而缱绻。我记得的,于凡搬走的第三天,我把自己锁在门外,找不到佚生的电话,我一直等,等到睡着,佚生叫醒我的时候已经晚上,走道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轮廓明晰,他的眼睛深邃,这样深情地看我,我一直都记着,即使是每次每次,佚生在他最严厉的时候,我都能够感受到,他的那么善良的一面,我知道某一天,他会告诉我不知道的故事。


  佚生,你不管我了吗?你走的时候,头也不回。我听见自己的牙齿打架的声音,咯吱咯吱地响,连话也说不清楚。


  佚生只是摇头,他不说话,很温和地看我,然后他起身,背对我,我突然记不清他的脸了,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角,生怕这一松手,佚生就会在我的眼前消失了一般。佚生的手指,顺着我的头发滑下,他说,听话斯兰,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懂得自己照顾。说完了,放下我的手,听到关门的声音,我骤然起身,想追出去,却只是跌倒在地上,清醒,顾不得疼,然后惊觉只是一个梦。


  梦境太过真实,我生生地害怕起来,佚生像是在作什么安排,我怕,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亦不敢再轻易去睡,捧着杯子,睁大眼睛盯紧窗户,漆黑的夜有清冷的风顺着我的眼睛吻下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地颤抖。


  窗外有明灭的灯火,忽然闪亮,又熄灭,再闪亮熄灭。像是某一种讯号,我想起身去关窗户,小区里曾经发生过偷窃事件,歹徒持刀闯进房间,差点伤及人命,那件事如今已经彻底平息,而我每次只要一想起来都会心有余悸,佚生会说,有我在呢,没事的,斯兰。那个时候,我觉得是那么安全,虽然会担心,却是一点也不会害怕。


  而佚生,每次叫我的名字,总是会先停顿一下,然后才是低低地喊出来。像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慎重的考虑一样,我竟也开始喜欢,他说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表情,不说玩笑,面色冷峻。


  3


  九月的阳光,令我觉得温暖。出门的时候我穿了蓝色的外套,梧桐树的叶子浓密,我闻到了露水的气息,润在脸上,凉凉的,孩子们从我身边经过,笑声停留在耳朵里,仿佛是自己又回到了幼年。我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闭上眼,讯速回忆时光飞逝的年华。


  四月,我来,佚生在车站等我,是雨天,佚生撑着伞,雨珠滴落,在他的鞋子周围溅起一朵一朵的水花,他朝我走来。斯兰,你是阮斯兰?我终于等到了你。这是他对我说我第一句话。我亦明白,因为下着雨的缘故,火车晚点,他因此多等了我两个钟头。他说,叫我佚生,我今天休息,所以替余凡来接你。我说谢谢,然后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我原本就不善于表达,见了陌生的男子更是一言不发,走了两步他停下来从我的手中接过我的简单的行李。有一个手工做成的背包,上头有手绣的蝴蝶花,我不肯交给他,我一抬头刚好触到他的眼睛,佚生缩回了手,绣花很好看,他说。


  我买很多菜回来,在阳光充沛的客厅吃饭,然后看书,像平时一般守着电脑,直到黄昏的时候窗外的大厦影子倾斜。这一次佚生未给过我任何消息,到了第三天,我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制的能力,佚生真的就像空气一般消失了,我走到佚生的门前,良久,还是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一扇门。


  读高中的时候,我的性格了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一场家变,将我彻头彻尾的改变了,从此不再多说一句话,我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家庭里面的战争从来都是隐藏在光鲜的外表之下,旁人丝毫不会觉察,直到某一天,他们彼此都觉得无法再忍受对方了,父亲与母亲先后离家出走,谁都不再顾我,我觉得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有一个星期,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面,我知道那里已经不能够再称作家了。外婆把我领回去的时候,说,如果难过,就好好的哭一场吧,而我却不掉一滴眼泪,后来外婆抱着我,我感觉到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上。


  4


  外婆年轻的时候,会在净白的布面上绣颜色好看的花朵,不过多年不拿针了,后来生了病,突然说要给我做一个背包,直到她离开,背包还没有做好,她绣了我喜欢的蝴蝶花,颜色淡紫,带子是我自己缝上去的,跟佚生说起的时候,眼泪不能控制,一颗一颗滴落,佚生一直看着我,不想给他看见,只好靠着他的背,这样眼泪流下来了他也看不见。


  转了学校,同桌是性格开朗的女生,第一天,她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歪着头问,你叫万斯兰吗?


  我说不是,我叫阮斯兰。她吐了吐舌头说,恩,阮斯兰?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余凡,很土气的名字吧。我看着她,眼睛漆黑明亮的女孩,我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有很久都不笑,感觉到自己脸部的肌肉变得僵硬。只是在很久后的一天,余凡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发现除了学习之外,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比别人慢半拍。


  余凡成了我高中时期唯一的朋友,别的同学都不肯跟我有来往,对我而言,并不是损失,因为早已经习惯,我不善于与人相处,余凡却一直都说我们是好朋友。房间里仍挂着毕业的合影,黑白的照片很素静,两个人在风中露着牙齿笑,头发被风吹乱,结在一起。有的时候,我会记起一些事情,零零碎碎的,然后再想,许多事情,原来都是早有定数。读高中的时候,我自己把名字改成了阮斯兰,跟着外婆姓阮。认识了余凡,之后又通过余凡认识了佚生。我知道其中一定有关联,其实又无关联。其实,人的一生,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认识一些人,然后再因为这些人而认识另外的人,从来如此。


  5


  只是佚生,突然发现原来我对他的事情竟然从未曾真正的了解。我以为自己恪守僵界,却原来我只是在依附他生存,他离开了,我才明白自己对他的了解少之微小,除了一个号码,我一无所知。有很强烈的饥饿感猛烈袭来,这个时候,我只有依靠食来维持我的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从超市出来,我拎着食物袋子在路边发呆,出门之前,我看了新闻,昨晚附近的某个路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看得我心惊胆战。三天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佚生他很好,佚生他很好。


  对面的女子走过来叫我的名字,我认出了她,是佚生带回家的女子,她走了以后,我突然莫明其妙地朝佚生发火,而佚生竟不像从前一般对我,他的手举过我的头顶,最后慢慢的垂下,又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终究还是放弃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胸口疼痛。


  我开始往回走,是一种很强烈自我保护意识,我不想理会她,因此走得很快。


  她说,斯兰,你等等我。


  我停下来,但是仍然不肯回头。


  她再度叫我,我知道佚生的事情,其实,我原本是想要去找你。


  我转身看她,她很认真地点点头。


  路边就近的长椅,我的食物占了将近一半的位置。


  你还是不了解佚生,所以对我产生了误会,佚生,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她的话令我讶异,我弄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语言直白,丝毫不会拐弯抹角,像是赤白的曝光下,令我无处遁隐。她说,你喜欢佚生,你喜欢佚生。我当下就逃走了,连食物也不记得拿。


  6


  客厅尤其冷清,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佚生的门前,所有的一切都已静止,我能够听得见自己的喘息,然后我走上前,开门,义无反顾。


  窗帘,床单,书架还有佚生的衣柜,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我的手还按着扶手,脚底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步也不能动弹,她说,我还是不了解佚生,我原本就不曾了解过他,佚生叫她秋姐,是过去的同事,对佚生一直都很照顾,那天刚好遇见,佚生请她回来吃饭,原本是想介绍我认识她。


  倚着床坐在地板上,佚生,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闭上眼,我用心感受佚生停留过的气息,每一寸每一寸,空气被填满,心亦满了。我的手指触到东西,睁开眼睛,是便笺,佚生的字。


  佚生跟公司里请了假,他回老家去了,他只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末端是一个电话,佚生说,斯兰,看到了打这个号码给我。


  佚生,那么,他一直都在等我的电话吗?我不知道。


  秋姐说,你没有想过自己去找答案吗?还是,你也学他一样,等下去。


  我忘记了开灯,光线黯淡,只有我一个人,手中是秋姐抄给我的地址,我没有再多考虑,是的,我想去找佚生,即刻,不想只是再等。我不能够,只是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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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7-3 17:40 |只看该作者
这个系列到此结束。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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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1-7-3 22:5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谢谢陶然!不知不觉的又完成了一个艰苦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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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1-7-3 22:5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谢谢陶然!不知不觉的又完成了一个艰苦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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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7-3 23:0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谢谢陶然!不知不觉的又完成了一个艰苦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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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1-7-4 09:50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1-7-3 23:00
谢谢陶然!不知不觉的又完成了一个艰苦的任务。

感觉到了谢意,发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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