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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桥》作者：泪水冲咖啡 [复制链接]

陶陶然然

主楼

发表于 2021-9-11 10:0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我感觉，我一点一点地脱离这具躯体。轻飘飘，一直往上飞。只听见黑白无常的声音，跟我来吧，跟我来吧……他们给我套上沉重的镣铐，拖拉着我走。而这一刻，我只想跟他们走，他们带我离开。我没有再回头凝望那具躯体。想迅速逃离。曾经，我带给它生命。是的。始终。永远。只是我现在离开，而它也将沉睡永远。

　　听人说，有条路叫黄泉路，有条河叫忘川河，有座桥叫奈何桥，桥边有块石叫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石身鲜红如血，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要投胎转世的人，都要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却了三生，重新转入轮回……我跟着他们飘飞，飞往在黄泉路上。绮丽诡异的植物，开着迷离而颓靡的花朵，是曼珠沙华。花红通明，倾满大地，引向天界。踩在那些冥花上，怒放饱含汁液的花朵，迅速萎落，有迅速重生。

　　眼前。忘川河，奈何桥，青石还有孟婆。黑白无常卸下我身上的镣铐说，过去吧，过去吧，走过这座桥，就脱离与阳界的一切纠葛。有一种声音在叫我，好象是从河的对岸传过来，它叫我过去。我回头了望了一眼，便毅然走上这座桥。河里蛇虫满布，尸浪翻卷，血水相容，残腿断臂的魂，有些不听地伸着肮脏溃烂的手，歇斯底里的叫喊，拉我上去，拉我上去。我的脚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们拽着，我一次又一次狠狠掰开他们的手，将他们又甩入河里。求生的意志让他们变的如此倔强而又始终坚持。我站在忘川河的彼岸，遥望阳界的尘缘。孟婆早以舀好了姜汤等着我。颤抖的双手端着那碗姜汤，我看到孟婆一脸邪恶的笑，喝吧，喝吧，喝了它就了却了三生，忘却尘世间所有的恩怨情愁。丧失一场记忆可以如此简单，逐变一场空白。孟婆见我不动声色，便令小鬼在脚下用勾刀绊住，上以铜管刺喉，一直往里灌。而我一直往外吐。它们象爬虫一样强烈要寄居于我的体内，我拒绝这些肮脏的东西。我不接受。孟婆一脸的无奈，她不断的摇头，走吧，走吧……

　　接引我的是奈辰，我看到他腰间的附名牌。他没有与我说任何话。我说，你的眼睛跟漂亮，你是地狱天使吧。我说，你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吗？很孤寂吧。我说，你为什么不说话，又为何来接我。最后，我干脆妥协下来，不与他搭话。他将我领进一间冤狱。他说，一会自会有小仙引你去见阎罗王。说罢，便消失不见。我试图寻找，却都只是徒劳。我看见一位身上千创百孔的长发女子，一点一点向我爬来，口口声声的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吓的脸色惨白。直忙退后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来找我。一个声音告诉我，这里都是冤魂，一定要看到祸害他们的人遭受到劫难，下入地狱后才肯投胎转世，转入轮回。因此，他们宁愿在这受尽折磨，也要一直等一直等。

　　牛头马面带我去见阎罗王。昏黄的冥火点亮阴曹地府的大堂。阴风森森。密雾萦绕。头戴金冠，身着蟒袍，双目圆睁，凶神恶煞的阎罗王秉圭端坐在大堂上。日游，夜游，黄蜂，鸟嘴……站在一边发出狞笑的声音。一殿的秦广王把生死交给阎罗王。阎罗王说，肖婵儿，你阳寿未尽，命中不该遭此一劫，回阳界吧。说罢，便让牛头马面遣送我回去。我拼死的挣扎反抗，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我与梵昔共同生活了五年，他会做好吃的菜给我；会买好多小礼物给我；会不经意的牵起我的手；会在最困难的时候说别怕，有我；会用双手创造一个美好未来给我；会……曾经，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这些，都只是曾经，是过去。后来。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晚上都要等他至深夜。每每追问，都总是不耐烦的敷衍说，公司加班，忙。再后来，就彻底的不回家。脾气变的越来越暴躁，花钱也越来越大手。他变的让人越来越陌生。

　　有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打我。而我，心里早已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于是，我跟踪了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酒吧里喝酒赌博。在回家的路上，打电话给他，他说公司在开庆祝会，晚点回去，说完就啪地挂断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寂寞的嘟嘟声，那么响，那么亮。凛冽的风，刮在脸上是生疼生疼的。我强忍着泪水与内心的苦痛，等他。凌晨，醉醺醺的他回到家里。积压在我心底的愤懑爆发了出来。他抓起桌上的水杯朝我扔来，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的手指嵌在我的肉里，留下枯萎的褐色印痕。我蜷缩着身子，靠着冰冷的墙。无法控制的颤抖和寒冷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叫。他垂着鲜血淋漓的手，站在夜幕里，同一个女人恐惧而又孤寂的抽搐声。清醒过后，他过来抱住我，他说他错了，他说他在也不打我了，他说他再也不去喝酒赌博了。我说好，我再原谅你一次，如再有，我将选择彻底的离开。然后我们哭着抱在一起。

　　未来的几天，我们的话很少。某天夜里，他说有朋友聚会，便要匆匆出去。我说我也要去。他不让。争执不下，我们便开始争吵。他的手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泪水滴落。想到死亡，有了坠入黑暗的预感。我拽开门跑了出去。站在高高的站台上，望着城市的霓红和涌动的人群。我的泪一直流一直流，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是一个如此爱流泪的女子。梵昔追赶上来，他又一次地向我道歉，他求我下来。我在风中大声的笑，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错过，伤口是你给予我的耻辱。我说过，如再有我会选择彻底的离开，就当我们从未开始过，你已不再适合我。在那个寒冷的夜里。一个男人的苦苦哀求也没能挽回他亲手弄丢的幸福与爱情。最后，我选择了人生中唯一的一次飞翔……

　　我的记忆那么清晰，孟婆的茶汤也没能让我忘却前生的记忆。牛头马面送我到奈何桥边，催促着我过桥。我扯着孟婆的衣角，求她再奢给我一碗茶汤，我不要带着那些苦痛的记忆回阳界。孟婆摇头，拽开我的手，把我推上了桥。奈何桥，连接着此端与彼端的过往，阳界与阴界的过往。过往，也不过是一座桥的距离。然后，瞬间就变成一片荒芜。我抵抗的叫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恍惚中，一直有人拍打着我的脸。“梦见什么好事了，还一直不回来的”。温暖的阳光洒满我的床，我看到梵昔坐在我床边傻傻的笑。我长嘘一口气。原来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