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辇辂东去,长安渐成边僻,又穷又土,垂垂然已千载。但在我的眼里,它依然大、繁华、辉煌,具有做为首都应有的一切气象。大约今生今世,起点就在那里。 一辆旧卡车,擦得铮亮,车厢里摆满一排排小椅子。 它开动了,引擎隆隆,似有无穷神力。风声、市声,蓝天白云,便一齐朝后流去。 有人喊钟楼,前边那就是钟楼!站起来便见到晨雾里有座建筑,四四方方,孤零零顶着个金色的顶子,看不出有啥稀奇。 便听到气急败坏的喊声,坐下!都坐下! 车帮复又挡住一切,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也难怪。彼时四方城内,多是平房和两层的土木小楼,高出两层的只有北大街的通济坊、南大街的国货公司。其它四门城楼,钟、鼓楼,乃至城外大、小雁塔等高大建筑,都是古人建的。 下车的地方一池绿水,人们叫它莲湖。湖西是一带疏林,几幢灰色的砖房。 房前木盆里养着只大鲵,树下栓着只脏兮兮的猴子。它们二位加到一起,便是当年四方城的全部珍禽异兽。 时年余四周岁,这次出游乃是不才今生第一次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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