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小懒 于 2022-1-4 16:14 编辑
今天终于得空。那人不用上班，可以带小宝去输液。我趁机拆洗了两床被罩，又趁爹娘回老家，把他们的铺盖也拆下来换洗。被子搭在楼下，让太阳仔细晒，床单被罩枕套充分浸泡，手动揉搓后放进洗衣机。爹脑油大，又不爱洗头，为此娘经常嘟囔，怕他炸爆米花时遭人嫌弃。 中午蒸了一碗米饭，炖了鸡汤。鸡汤盛出大部分，剩下的加水下烩面，烩面坯在冰箱里剩两天了，得吃掉。下午小宝跟爸爸出去玩，我趁机缝被罩。几床被子缝好天色已晚，把爹娘的被子送到辅导班楼上去，铺床的时候看见地上掉落的塑料袋，里面包裹着一大沓零钱。小袋两块，中袋三块，大袋五块，一锅加工费五块，不知道爹炸了多少锅，也不知道娘卖了多少袋，只知道他们每天临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坐在被窝里数钱。关键是我给爹买了全自动爆米花机，依然是小时候的味道，但爹再也不用把一个几十斤重的铸铁锅掂来掂去，也不用开锅每跺一脚都累得趔趔趄趄倒退几步了。 铺好了床整理衣服，看到爹旧得不能再旧的秋衣秋裤，深感惭愧。我抓起来想都给他扔掉，又怕他回来发现了生气，也怕都扔了他一时半会没得穿，只拿了一条最破的秋裤装进塑料袋带出去。锅里熬了粥，想着他们大冷天赶来能有口稀饭喝，但娘打电话说嫂子做好了饭叫他们吃了再走，我就关了火。到楼下超市想给他们买些衣服，转来转去却给自己买了一双布棉鞋，军绿色的好看些，但有点顶脚，都怪我二拇脚趾太长了，娘常说“二拇脚趾长，疼爹不疼娘”。犹豫再三，选择了黑色大一码的，好不好看不重要，得舒服。上车回家，爸爸神秘兮兮说突然想起一件事，卖了一会关子，才说把我今天生日忘了。我也忘了，连着几天操心小宝发烧的事，哪还记得这事。 路过广场，小宝闹着要玩充气城堡，爸爸不同意，可能心里惦记我生日的事。一看车拐过路口，小宝急了，哭起来。我靠边停下，说，你去带他玩吧，就当给我过生日了！他们就去玩了。我打开淘宝给爹娘买衣服，瞅了一会觉得眼睛酸涩，就放倒座位躺下来。路灯投进车窗照在脸上，晒得人昏昏欲睡，我把衣领竖起盖住头脸，一片黑暗中，依然有夜晚的市声隐约传来，而我却获得了片刻的独处，且允许忧伤瞬间弥漫。 五十大寿，这搁从前，儿孙们齐刷刷要来拜寿呢，而我现在，却不能坦然接受别人拜一拜，因为，我亲自生的小宝才四岁。昨天晚上小宝在楼下骑车玩，经过我面前的时候突然说，妈妈你咋那么老呀？没等我说话，他就骑车跑了。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停下来，仰着小脸问我，你咋戴个眼镜呀？不等我回答又问，你咋不去跳舞呀？然后滑着滑板车追小宝去了。我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她好像是前天晚上跟小宝玩的那个小朋友，当时小宝跑过来喊妈妈，她在旁边一脸好奇，说，你是他的妈妈呀？我怎么看着你像他的奶奶呀！我当时着实有些慌乱，正色道，你看错了，我是他的妈妈！她说，那你怎么看起来那么老呀？我说，我不老呀，只是年龄大一点！然后明知她听不懂，又心怀恶毒补充道，等你妈妈长到我这样的年纪，也是这样的！ 呵，我说的什么呀，跟一个孩子。但也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孩子，我才一时惊慌失措，童言无忌，她随口说出的，正是我内心深处积久的忧虑，且她的眼睛看到的，我的小宝最终也会看到。我甚至怀疑昨天晚上小宝莫名其妙的那句话就是受她的影响。相信小宝最终会心平气和接受“他的妈妈比别人老”的事实，因为或许老妈妈的成长陪伴更专心。但看着他跟小朋友追逐玩耍交头接耳，真怕将来他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烦恼。想到这些，我不禁抱歉。 再者，一提生日难免会想到哥，曾经我们是一起过生日的。而如今，再过几天，就是他的三周年忌日了。三年了，他若地下有知，知不知道新冠病毒引发的疫情一波又一波搞得人类焦头烂额，想没想到不乱跑戴口罩天天在家睡大觉就是给国家做贡献，听没听说教育改革减负落地辅导班突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处可逃……可是，老大——竟然电话也没有一个，临近毕业了，工作还没有着落，在外面瞎逛啥呢。 到家已经八点多，热一热煮好的白米红薯粥，就着些榨菜，稠稠的一人喝一碗算是晚餐。收了衣服一件一件叠，客厅里的手机响了，我喊，帮我看看是谁，要是恁闺女别接！他看一眼，果然是她，没接。很快，他的手机响了，微信视频，一接通就听得老大一叠连声的叫，俺妈哩俺妈哩俺妈哩！那人进来把手机放床上走了，我不想理她，继续叠衣服，她在视频里兴高采烈，喊，妈妈妈，你过生日哩，我给你唱个歌！她那么兴奋，我也不好一直冷淡，便随口应几声。“妈你肯定是又卡了，光看见天花板，每次给你视频你都要卡，不管了，你应该能听见，俺们给你唱个歌！”那边开始跟着音乐唱，我假装卡住，赶紧到客厅拿来手机录视频，正录着，小宝进来趴手机上喊姐姐，然后又回过头跟我说，妈妈，生日快乐！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奶声奶气，被他们闹腾一会儿，之前的低落无聊竟然不知不觉消散无踪。 好吧，五岁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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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2-1-4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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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7 21: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