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的鱼 [复制链接]

玉伯

主楼

发表于 2022-11-16 17: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鸡鸣三声，薄雾迷蒙。

黑衣人走在晨雾中，抬头，看见明月，和那清冷纯净的光。

拂晓的长街，街灯朦胧，秋风吹落黄叶，飘零于风中。

已是深秋，他并未感到冷，反而自胸中生出一团暖意，眼前似有火苗在闪烁。

霜冷长河，却无法冷却大海，他已走到大海边。

潮已退去，海滩上的泥泞散发出隐约的苦涩，满眼荒凉，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杀戮，激战过后，无声凄凉。

他安静地站着，目光向着远方，海浪无声，纵使有声，也已被这清晨莫名的寂寥淹没。

大海无边，没有海浪，甚至没有一滴水，这本身就很好笑。

他笑着，摇头，目光收回，停留在脚下，脚边有东西在跳动，仿佛是要躲避，又像是在无声地求助。

一条鱼，可爱的小鱼儿，浑身沾满泥泞，眼中却闪烁着光，无暇的月光。

他蹲下身子，好奇地看那不知名的小生命。

泥泞中，柔弱的身躯仍在扭动，时而又跳一下，待再次跳起时，他的右手已伸出，轻轻地接住，随之双手合拢，将它捧在了手心。

手心冰凉，传来阵阵颤抖，想必它已害怕，怕自己脆弱的生命丧于陌生人的手中。

陌生人并未说话，缓缓走向一个小泥窝窝，半个拳头大的小坑里，一汪残留的海水，海水中明月在荡漾，不安，羞涩，若即若离。

他把合拢的双手松开，把鱼儿轻轻地放了进去，待要起身，鱼儿又啪地跳起，又落入手中。

这是一条傻鱼。

可那明亮的双眼，分明是聪慧异常的标志，鱼的眼中有泪水滚动，泪珠滑落他指尖，一刹那，暖流传来，如同方才胸中的暖意。

这不是平常的鱼。他暗自说道。

一道红霞闪过…… 我倒杯水再接着写。

红霞闪处，手中的鱼儿已然变为红衣少女，哦，不对，是一个红衣的小姑娘。

长发飘动，明亮的双眼闪着哀求的光，嘴唇动了动，颤抖着说：“请你帮帮我。”

稚嫩的甜甜的声音，他仿佛梦里听过千百回，熟悉到心底一颤。是她，梦里的红衣小姑娘。

记不清究竟多少次梦里醒来，小姑娘就在他旁边，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双眼如暗夜的寒星，却又透着温暖的光。初次遇到，他莫名恐惧，待他眨三次眼睛，红衣小女孩便消失了。随后月明的的夜晚，他都能遇到，便不再惊慌，试探着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摸不到，三次眨眼之后，又消失不见。从此以后，他就习惯了睁开眼之后，安静地坐着，微笑着，不眨眼地看，直到天亮。

“是你吗？”他很奇怪，自己竟然发出这样的问候，突兀至极，可笑至极。可是暖流在在周身涌动，他坚信，必须问出来。

她果然点头了：“嗯！”双眼眨动，熟悉的双眼。他看到了，他不敢眨眼，生怕三次眨眼过后她便再次消失。

“别担心，我不会消失的，你可以眨眼睛。”小鱼儿说话了，不，是小姑娘在说话。

他迟疑着，眨了眨眼，一下，两下，三下，果然，她还在眼前，可爱的双眸在微笑。暖意传至他的眼角，眼眶湿湿的，他不敢再眨了，不是怕她消失，是不愿让她察觉自己眼泪流出。

她没发现，却伸出手指，纤细的柔嫩的手指抓住了他的食指，然后便从她手中跳了下来，牵着他向前跑。

耳畔风声呼啸，他怕她摔倒，想让她停下，她说：“不行，海鸥来了，它们会把我吃掉。”

他懂了，搁浅的小鱼怕被鸟儿吃掉，再次涨潮前的的这段时间都是生与死的考验。脆弱的生命！可怜的鱼儿！可怕的鸟！这便是命运，造物主的安排，任谁也无法逃避，活着竟然如此艰难，活着的每一秒又有何理由不去珍惜？

他想着，弯腰把他抱在怀中，大步向前走。走到哪儿？没有方向，不需要要方向，只要不停地走，就户远离鸟儿的危险，她就是安全的。他的脚步从来没有这么矫健，浑身从来没有这般充满力量。

她安静地躺在他怀中，不声不响。他低头看去，小家伙竟已睡着。曾经多少个夜晚，她在月下守护着他的梦。此刻明月仍在，她就在他怀中。

她正在做着怎样旖旎的梦？

他的脚步放缓，不忍惊醒她的梦。

抬起头，月儿如玉，晶莹温润，在云端看着他们，看着可爱的孩子，圆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