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二十里的路程,在摩托车的轱辘下,不到二十分钟,刘玲已经站在了四姐家的门外。薛延华听到摩托车声和叫门声,开了门问道:“刘玲,田辉,你们怎么晚上来了?”
“四姐好,刘玲嫂子听人捎信说你要她来一趟就来了。”田辉先回到。
“要来,没有明天了吗?这大晚上的,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
刘玲一开始听四姐说这大晚上的,她以为她会说是他们孤男寡女的什么闲话呢,又听她是害怕出了啥事,心头一热,就是这么一句很平常的寒暄话,让刘玲有种被关怀的感动。她回道:“四姐,我一听你捎信给我,又不肯说是什么事,心里担心是咱爸还是倚天有啥事,就待不住赶过来看看。”
“呸呸呸!咱爸和倚天都很好,进屋来吧!”
知道不是儿子的健康有问题,刘玲的心安稳了,她进了屋子,见四姐夫在看电视,薛父正在和四姐的女儿文闻一起逗儿子倚天玩。九个月宝宝,已经会认人了。薛倚天见了刘玲逗他,马上趴到薛父怀里哼哼唧唧不理她。四姐说:“倚天开始认生了,你就不要逗他了,等他大了,还怕他不知道你是他妈?你跟我到里屋,我问你个事儿。”
“嗯!田,你先在我爸还有姐夫这里坐会儿吧,我进去跟四姐说会话儿。”
“田,反正你也来了,就进来听听吧,”四姐的邀请,田辉当是客套话了,很识趣道:“不用了,你们谈吧,我在这里陪大爷和姐夫唠嗑。”
“也不是怕人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会不知道,一起来的,就一起听吧!”
四姐这么说,田辉推辞不掉也跟着进了里间屋子。刘玲心里猜想:四姐把田辉也叫来了,该不会是为了那个自己和马启新田辉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造谣吧?
果然,四姐关上了屋门,直接了当问道:“刘玲,你怎么搞得,外面传你被田辉老婆捉奸在床了?”
“四姐,不是那么回事。那天是我让我姐夫到虾场劝劝刘玲嫂子,别让她太累了。”
“结果就劝到了床上了?”
“四姐,你听我把话说完。哪里有捉奸在床啊,就是我前脚出去了,后脚我老婆进去了。她那个人生性多疑霸道,非要那么胡扯,我也拿她没办法,好容易才把她哄好了。”
“田辉,你听着,我兄弟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四姐也不是要埋怨你,连累了我弟弟。你要是有良心,就帮着在生活上照顾他的老婆孩子,你要是把这份照顾发展成了你们俩有一腿了,那是绝对不行的。我要替我弟弟,讨回公道!”
“四姐,延伍哥为了救我而死,我怎么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呢。我和刘玲嫂子绝对清白,不但是我,连我姐夫马启新我也敢保证和刘玲嫂子清清白白的。”
“四姐,你弟妹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延伍对我情深义重的,我这辈子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四姐见刘玲说这话是眼睛湿润,她也忍不住流下了泪道:“刘玲,不是我们老薛家不让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和咱爸抚养倚天,一是怕你命硬克了他,二就是考虑到你年纪轻轻不可能让你一辈子守寡,所以,你要是有合适的再找一个,我们老薛家并不反对。你要是一边说着不再嫁一边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败坏我家门风,就是对不起我弟弟。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忘了我妈是怎么死!”
刘玲听四姐允许她再婚又很突兀的提到婆婆的死,一下子又回想起了自己结婚那天的场景,尤其是本来洞房花烛夜,她却要跪在婆婆遗体前守灵,还要忍受大姑姐们对她的攻击,那晚,要不薛延伍的宽宏大度和义无反顾的维护她,她就会被婆家赶出家门。那样,娘家有嫂子恶语相向哥哥被枕边风洗脑,她是回不去的,婆家娘家都不要她,她说不定在那晚就会想不开寻了短见。想到这些,她哽咽道:“四姐,我是对不起咱妈,我有错我有罪,你心里想咱妈就打我骂我吧!”
四姐说道:“本来都是些陈芝麻乱谷子,当时我们都没有责怪你。现在延伍不在了,我们再提好像欺负了你,辜负了弟弟似的。可是,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你要再婚,找谁不行,偏要亲上加亲给石宏?”
刘玲恍然大悟,原来四姐是为了这事叫自己来的。不过,那天自己和嫂子在屋子谈话,也没人听见啊,自己又没答应她,这造谣是从哪里来的呢?石玉凤和薛家人是冤家对头,又隔着很远距离,她不会舔脸亲自到四姐家来造谣,那么会是李嫂吗?刘玲问道:“四姐,这造谣你是听李嫂说的吗?三天前,我嫂子确实到了虾场找到了我,向我提亲的。我也没有答应,不信,我们把李嫂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对质啥?李嫂又没去听你墙根子,是你嫂子帮她烧火做饭,亲口跟李嫂说的,她说她跟你代她弟弟石宏提亲,还说你心里欢喜已经默许了这门亲事。只等着延伍烧了周年,你们就正式去领证举行婚礼。人家李嫂当时没有反驳你嫂子,表面上顺着她说了些恭喜的话。背地里,她过来告诉我了,说她和我们老薛家做了二十几年的邻居,和我妈一直没红过脸,和我们姐弟也是处的不错。连她都觉得,当初我妈是被石宏大闹延伍婚礼才急火攻心气死的,你现在又要嫁给石宏,替我们家憋屈!”
“原来是这样啊!四姐,我根本就没有答应我嫂子,是我嫂子自己胡说八道跟李嫂瞎说的。”
“你糊弄谁?”四姐哭着说:“当初你嫂子在婚礼上公开骂你是黑母牛白逼就是一个丧门星,整天勾三搭四的不正经,后来在蜡山村又骂你侮辱你。可你看看你自己,还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多亲啊。我弟弟活着的时候,他不追究你以前的生活作风问题,我们也不好说啥。你现在这样跟你嫂子亲近,难免不让我们怀疑你婚前就和她弟弟关系不正常。不然,你嫂子也不敢跟李嫂说,你已经默许了那门亲事。”
刘玲抽泣道:“四姐,她再不好是我哥的老婆。我十岁父母双亡,我哥哥心里也怨恨我父母的死跟我有关,可他还是挣钱养我,我和他相依为命。总不能为了那个女人,和他一刀两断了兄妹关系吧?不能断了这种关系,我在心里可以不叫她嫂子可以骂她诅咒她,但在人前,做人的基本礼仪还是应该有的吧?你不能就因为我在人前,叫她嫂子就认为我答应了她的提亲吧?”
“我不管!反正,为了我妈为了我弟弟,你就是要跟你嫂子划清界线不能答应嫁给石宏!”
“四姐,你放心!不为了咱妈为了延伍,就是为了我父母的死,我也不能嫁给仇人的儿子!”
“你跟我少扯淡!你哥不是都娶了石家闺女,你们都是亲家,还哪里记的什么仇?可怜我那苦命的老妈妈啊,本以为娶了儿媳妇能享几天福,却没想到被那该死的石宏给活活的气死了啊!”
“四姐你别哭,我不是说好听的瞎扯淡。我哥和我嫂子的事,是我哥老大不小了不能打光棍,”刘玲想起了当初石家父母和马书记以她哥哥对石玉凤图谋不轨相要挟,逼迫她答应了那门婚事,想说给四姐听又觉得不妥,就咽了回去话头接着说:“再说是他们老石家的闺女给我们老刘家传宗接代也算是种弥补,想要我嫁给他们老石家痴心妄想。”
“呜呜呜,说到底,还不是他们老石家已经把闺女给了你们老刘家,已经补偿了罪过,你们两家还是啥仇家啊?分明是亲家啊!可怜我们老薛家,夹在其中害死了我妈啊!”
“四姐,我是真的不可能原谅石宏他妈,嫁给石宏的。”刘玲想起了石玉凤留着窗户,让石宏夜里偷偷爬进家里要强暴自己的事儿,她也想跟四姐讲,又难以启齿只能发誓道:“四姐,我发誓,这辈子跟老石家石宏势不两立,绝不会嫁给他,哪怕其他方面也绝不和他我丝毫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