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木做的床
人类遇到瓶颈期,引以为快的事情就越来越少。
少到最后只剩下一件,会是什么?
只能是最原始的那件。
某同学说,人能奏出的最美声音是叫床。
怎么说起的呢?当时去电影院,正片前会放些老外流行的MV,多半是迈克尔杰克逊,有时是麦当娜,也有香港的,杰克逊麦当娜的自摸之舞常伴以短短一吟,在歌唱的间隙,比歌更具吸引。港星几个女歌手表演接力叫,歌词我都记下了:我要,我要你,我要你的~我要你的爱。如几只无忌惮的猫。
二悟君的《叫床》写得洒脱,清风朗月一般,读罢又见一帖《床》,点开却是同一篇,便有种由居家忽然转入了家具城的感觉,命题不能践行文章,这是非常遗憾的,好在听劝恢复了,免去我一阵内耗。
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千人的厂子,集体宿舍楼已经被成家的人们占满了,我入住在办公楼顶层改造出的新宿舍,折尺形的楼层,隔出二十余间,每间三四个人,转角处没法另外开门,是个三倍大的房间,女工住。两端安排了两对小夫妻,丈夫都与我在同一办公室,我住其一隔壁,入职未久,彼此未交一言。
上一天班,晚饭后没人还愿意呆在厂里,都出去疯到很晚回来倒头便睡,我也不例外。有天我不舒服,饭也没怎么吃就卧床了,放窗色一点点暗去,人迷迷乎乎入睡中,寂寞里忽然起了一个声音,是木床干燥榫卯的擦声,和心跳一样,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空气凝固,并且透过汗毛把血液也凝固了,就这样僵卧着,听着,后来猛烈起来,夹着两扇肉的扣击,伴以几声隐忍的低叫,低到象烧到冒烟的空锅滴入一滴水,吸引之大,比歌王歌后强太多,令之失色降格为无病呻吟。如果黑洞有声,就是这种声音吧。生之门,死之穴,人很难逃脱的。
一切归寂,门开了,灯一亮,同舍惊叫一声:吓死我了,有病啊,人在不开灯。我用一根指头封住嘴巴,同舍一下就神秘兮兮凑到我耳边问:听到了?相视一笑,血算是复原了。
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肉不如灵与肉。多日后,近年关,灵肉演奏家要陪妻子回老家,远在内蒙,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天办公室里就我一人,他走过来跟我借钱,说过年后一发工资就还,也不多,就半月工资之数。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我掏给他,谈不上爽快,要更快,我觉得我欠他夫妇二人的。我记不起他姓甚名谁了。
这也算一种开窍吧,他妻子是中学教师,听过教师的床,对教师这个职业也就祛魅了。由此推而广之,连孔夫子也没放过。琴瑟和谐,如是而已。
但我的和谐还在好几年后,这段时间如何解决,也只好读点书。
佛经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当年弟子阿难行脚时,被摩登伽女所诱,险些毁了戒体。佛陀在家时有过妻儿,于此中得解脱,可以理解。未经者如何解脱?一味得戒是行不通的。幸而找到霭利斯的《性心理学》,边读边自查,才算松快。
霭利斯有一观点,认为一切变态的事情人人心中都具其种子,正常与变态仅是不萌与萌的区别。这与佛家的种子说相通。以此我又自查了一些儿时记忆,发现村里长辈间还是有几个变态的,皆可怜之人。我同时发现,乡下其实足够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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