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人物】5.1.5乘桴浮于海

临窗独饮

　    5.1.5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孔子周游列国，治国主张一直得不到推行，有一天，跟弟子们发牢骚：“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真的无路可走了，我就乘小木筏漂浮海上。
　　
　　传统解读一致认为，孔子因为失意而有心移居海外。似是而非。“桴”是一种用木或竹编成的小筏子，只能在小溪小河使用，怎么可能用来漂洋过海？一个大浪过来，不就掀翻了？可见“乘桴浮于海”只是一句玩笑话。严谨如孔子，会用这种玩笑话述说自己移居海外的打算么？想必不会。还有，《尔雅》提到先秦的乘船规格，“大夫方舟，士特舟，庶人乘桴。”孔子虽是卸任大夫，但跟庶人一样“乘桴”，可能么？弟子颜回死的时候，其父亲想借用孔子的车，孔子就以卸任大夫按礼不能徒步送葬给予了婉拒。
　　
　　笔者以为，孔子说这句话只是表达情绪的狠话——以极端表坚决，有如现代人爱说的“不行我就跳楼”，谁当真了谁傻。但傻得可爱的子路却当真了，当听到孔子特意提到“从我者其由与”——跟随我的大概是子路吧，欣喜万分。他本就忠勇之人，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何况还是自己死心塌地追随的老师的钦点。也许急性子的他当时就卷起衣袖准备开干了。
　　
　　殊不知，说子路必定会跟自己走，是孔子慰藉自己失落情绪中的一个亮点。此时看子路误解了，只好继续以玩笑来消除玩笑。先是由衷点赞：“由也，好勇过我”，子路你的大无畏远远超过我！紧跟着补了一句：“无所取材”，可惜我没有地方弄到那些木材啊。如果真想捆扎木筏，木材在当时自然环境里随手可得，何况孔子门人众多，怎么可能弄不到？此时郑重其事地这样说，无非向子路暗示：我刚刚说的“乘桴浮于海”，是开玩笑哩。
　　
　　这时，子路应该是听懂了，所以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场景，浓墨重彩出子路的大无畏精神。

临窗独饮

【辨析】孔子说“无所取材”，有人解为针对子路而言，如朱熹认为“材与裁同”，应改“无所取材”为“无所取裁”，是说孔子批评子路鲁莽，“虽然你比我勇敢，但不懂得取裁。”杨伯峻则采信《集解》的“材与哉同”，改“无所取材”为“无所取哉”，依然是批评子路，“你比我太好勇敢了，这就没有什么可取的了。”这些说话不符合文本。“裁”字曾出现在本篇“不知所以裁之”句中，何必用“材”来通假？“哉”字则在论语中出现61次，还需要“材”来通假吗？前人这些说法更不合情理。刚刚还说跟随我的大概是子路吧，无疑是认可，紧接着马上批评子路鲁莽，可能吗？现实中发生这种事，可能还会被反唇相讥，“你才鲁莽呢！坐木筏就想漂流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