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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 [复制链接]

死火

主楼

发表于 2025-4-1 14: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忘川　
　　——致一位叫如意的女孩

　　盡管我們同在這個世上，你的故事
　　我只停留在我們十來歲的樣子。

　　你有永遠也讀不完的三年級，當我離開四合小學，
　　我能記住你的，好像只有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睛。
　　
　　幸好你沒有目睹，當我們在初中的晚自習回家，　　
　　追逐在國道的法桐樹影下，我們撞見的那一幕——
　　
　　1986年的那個夜里，你瘸腿的行乞的父親，　　
　　終于被一輛汽車撞倒，又被一輛汽車碾碎。
　　
　　也碾碎你在這世上僅剩的溫熱與依靠。　　
　　而命運對你的詛咒，似乎才剛剛開場。
　　
　　接著是你十三歲就開始在養老院度過，　　
　　然后被一個又一個老頭子霸凌，懷孕又墮胎。
　　
　　如同被掠奪我們相同的童貞，　　
　　少年的你該多么無助，多么憎恨這人間。
　　
　　再后來你終于嫁人，也再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你的故事你的名字，徹底被淹沒在紅塵里。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當我再見到你的模樣，　　
　　陌生如村里的大嬸；
　　
　　又眼熟如同你身體里住著另一個人，好像搖搖晃晃的余秀華，　　
　　曾經那個瘦小的孤獨的丫頭，已經死在那個可恥的歲月。
　　
　　我該有多么欣慰，你如今長的這么胖，　
　　你只會用老年機，學會了打麻將。
　　
　　你說你曾在火車上賣報紙，去過我的武漢　　
　　去過貴州云南，去過新疆，去過很多地方。
　　
　　你應該是見過了很多美好的風景，
也一定見過很多美好的人。
　　
　　不然你如今這么快樂，無憂無慮的，　　
　　就像幼時的你和那個叫燕子的女孩，
　　
　　就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個角落，　　
　　你和她偷偷地在木桌下面玩石子。
　
　　 ——死火 2025.3.31.漢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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