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暴风雪 白头心儿原作
茫茫白雪北疆驰,裹胁戎装染素旗。
只辨身前左与右,不知南北几时移。
狂风雪滚地天合,地冻天寒神鬼痴。
回首草原亲历事,难知何日是归期。
难忘1972·05·13
1972年5月13日,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凡是在乌珠穆沁旗大草原上经历过那场暴风雪的,都不会忘记这个黑色的日子。那是我调离兵团的一天,那也是我在路上亲历暴风雪的一天,那更是乌珠穆沁旗草原牧民遭受灾难的一天……。在那一天里—— 茫茫白雪北疆驰,裹胁戎装染素旗。只辨身前左与右,不知南北几时移。狂风雪滚地天合,地冻天寒神鬼痴。回首草原亲历事,难知何日是归期。
虽然已经是五月中旬,可是在北部草原上,山坡背面厚厚的积雪还没开始融化,半尺厚的雪被汽车轮子轧出了两条深深的车辙;这一天,我搭乘团部运输连牛师傅开的到师部拉货的卡车先去乌拉盖,再换乘去东乌旗的班车,到我新的工作单位宝力格公社报到。一辆空车上只装了我的两只木箱子,那两只木箱子是我花了30元钱在宝格达山买回来的,里面是我的被褥等,也就是我的全部家当。和牛师傅是从一个部队来的,我坐在驾驶室和战友叙说着兵团的事情,汽车顺着轧出来的车道在漫漫的雪路上爬行着。
我们的汽车快走到离师部一半路程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散落的雪花。尽管车门是紧关着的,那凛冽的西北风仍然将雪片从门缝里打到我的身上、脸上,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突然感到有一种不祥的征兆——我们能顺利到达乌拉盖吗?虽不是爬雪山过草地那么艰苦,也算是有惊无险,我们很早就安全地到了师部乌拉盖。
战友牛师傅把我送到了公共汽车站,把两只木箱子放在了班车顶上,很快我就坐在了通往东乌旗的班车上,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公共汽车开动了,一路向西经过乌拉盖公社、道特淖尔公社,还有六十里路就到我的目的地宝力格公社。天越阴越沉,西北风越来越大,雪花也越来越密,由小雪花变成大雪花,最后就是被西北风卷着的雪团啦,看看周围,天地合一,只有雪团紧紧裹着人的身体;大约将近中午时分,我在宝力格下车时,可见度就是几十米啦。卸下我行李的班车,在暴风雪里继续向东乌旗方向驶去……
暴风雪从上午刮到下午、刮到晚上、一直刮到第二天凌晨才慢慢停下来,气温骤降十几度。有经验的土著牧民说,“三九严寒不可怕,春秋冷雪夺人命”。就是说,冬天的雪不会融化,也不会给人造成危险。可这五月的雪,边下边化,人和牲畜被雪水湿透,到晚上一降温就会被冻死的。所以,草原上的牲畜在暴风雪里会顺着风向奔跑,可能是顺风跑觉得暖和,跑起来也能暂时取暖,所以,那一天牛马羊一直顺着风向前方跑去,重要的是那一天风力特别大,跑起来的畜群想停都停不了。在这样的天气里,牧民就只能紧跟在羊群、牛群、马群里,就像草原英雄小姐妹一样,人在畜群在,不敢擅离一步。有的牧民跟着畜群奔跑了一天一夜,冷、累、饿随时都在袭击着他们,也有的那一天出去了就没能再回到自己的家里来。
暴风雪停下来后,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知道,这场暴风雪席卷了整个东乌旗。新公社(白音胡布公社)的上百匹马被风雪吹进乌拉盖河里,陷在苇塘中淹死、冻死了。宝力格公社吉尔格朗图东南面的水泡子里也陷进了不少牛和马匹,暴风雪停下来后,是用钢丝牵引绳拴住死去的牛、马,开着拖拉机拽出来的。还听说,也有马淹死、冻死在我们兵团十连前面的芦苇塘里。
东乌旗在这次暴风雪中除损失了不少牲畜外,全旗还冻死了几个人(记忆中是6个人?)。其中东乌旗道木德公社达布希勒吐大队北京女知青曲彩玲就是为了追赶牛群,被这场暴雪夺去了年轻的生命。据说,她倒下的地方距蒙古包很近,见过她遗体的人说,她的面容非常安祥,脸上还流露着一丝微笑……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在今天,草原上亲历那场暴风雪的人们在提起“5·13”那场大风雪时,嘴里还在说着“艾莫尔、艾莫尔……”(可怕、可怕啊……)
虽然,那场暴风雪已经过去三十七年。但是,草原的牧民们、插包的知青们、兵团的战友们舍生忘死、抗雪救灾的场面仍然历历在目,至今未敢忘怀!
一个在乌珠穆沁草原生活、工作、战斗过的老兵向你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