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对于爱，时间没什么了不起
——读《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但凡小说里，任何一场能让读者刻骨感动并铭记在心的爱情，始
终会有某个特殊的背景铺衬，一切一切的爱恨情仇便在这个背景里聚
焦、升华、落幕。比如马尔克斯以瘟疫肆虐为背景的《霍乱时期的爱
情》，比如张爱玲以香港沦陷为背景的《倾城之恋》。而这本书的作
者尼芬格则选择了很科幻色彩的广袤时空中的来回穿梭为背景。
小说是以日记形式让克莱尔的叙述和亨利的叙述相互交叉而构成
了整个篇幅，这里面，克莱尔的时间是正常状态的从小到老的时间，
亨利的时间是依据他“慢性时间错位症”而来回穿梭跳跃的时间。于
是，这样的阅读让人感觉似坐在一架秋千上，云烟涌动里，天地忽远
忽近，情绪荡来荡去。
因此，这是一场匪夷所思的爱情：相遇那年，克莱尔六岁，亨利
三十六岁；结婚那年，她二十三岁，他三十一岁；离别后再度重逢那
年，她八十二岁，他四十三岁。
克莱尔，时间旅行者亨利的妻子，六岁时她在自己的秘密领地看
到了向她讨要衣服和食物的三十六岁的亨利，此后她根据他在她小本
子上标注的时间，等待，赴约，并偷偷为亨利准备了爸爸的旧衣裤放
在盒子里藏在石头下面。在那个阳光明媚的草坪上，她拥有了一份别
的孩子所没有的无比温柔的爱。
同样，等待又是她最初的苍老。成为少女后的克莱尔这么形容自
己对来去无定的亨利的思念，“ 我突然意识到小小的自己正孤单地伫
立在草坪上，万物越来越扁，向我压来……我极度需要他在这里，需
要他用手触摸我的身体。尽管此刻，他只是落在我身上的雨。而我一
个人，渴望着他。” 因为怀揣着这个庞大的不能对同龄伙伴启齿的爱
情秘密，让克莱尔在寂寞孤单里不断遭受到不解讥笑甚至卑劣欺辱。
但她还是对亨利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尽管你总是离开我”。
与现实中的亨利相遇并结婚后的克莱尔，必须面对亨利因时错症
而随时随地从自己身边消失，在等待里，她觉得每分每秒都仿佛经年
累月般漫长，她哀伤为何他的离去她总无法相随。于是，她固执的想
成为一个母亲，想要亨利的一部分变成一个孩子，这样就有一个她爱
的人能够留下来，留在她能找到的地方。但由于亨利的基因遗传给了
胎儿，胎儿总是时间旅行到子宫外面，克莱尔不得不承受一次次的流
产，那样的勇猛令人敬畏。最终，克莱尔如愿生下了爱尔芭，但那还
是一个和亨利一样不能始终留在她身边的时错人。
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从三十五岁到八十二岁的克
莱尔，因为亨利的那封思念协议而心甘情愿在漫长岁月里孤独等待。
她勇敢地说，我别无选择，他就要来了，我在这里。读到这句话时，
我呆怔许久，爱情当如是，即使再多等待、忧虑、苦痛、无奈，也都
不能掩盖它本身的明艳柔软，这是真正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
朝暮暮。
亨利，时错症患者。或许许多人认为时间旅行是莫大的自由，但
在他身上却只是风中柳絮水上浮萍般的无定漂泊。每次时间旅行都是
一场历险，他只能赤身裸体穿梭不能确定的时空，任何东西包括衣服
都无法随身，为了应付禁闭、寒冷、饥饿与殴打……他不得不学会撬
锁、打架、偷窃并不得不长期在恶劣环境中锻炼奔跑，这是在异时空
要生存下去的必备技能。其实，真正的残忍不是这些，而是他可以回
到过去，可以抵达未来，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亦无法避免和逆转
任何事情包括他自己的死亡。
亨利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到童年车祸的现场，在那里他目睹着母亲
被钢板削去头颅的死亡，在那里他给车祸瞬间本能的时空旅行到汽车
外的幼小的赤身裸体的自己披上毯子，在那里他奔跑到附近的加油站
给父亲打电话通知他去医院，在那里他许多次绝望地认为，自己也应
该和母亲一起死。看到这段叙述的时候，我拿书的手是颤抖的，是一
种发自内心的不可控制的，带动着血液和情感的深度颤栗，亨利，他
该需要付诸多少耐力和信念才能抵挡这样磅礴的恐惧无助的轮回。
所以，遇到克莱尔之后，克莱尔成了他心中信念堆砌的城堡。他
说，我不想呆在没有她的时空里，但我总是不停离去，而她却不能相
随。即便到了异时空，他也赤着脚拼命朝克莱尔的方向奔跑，陪伴孩
童时期的克莱尔，呵护少女时期的克莱尔，还有探视拥抱等候他到八
十二岁的克莱尔。
亨利说如果自己失去了双脚，他宁愿死去。因为那不仅仅是他在
异时空生存的工具，还是能帮助他顺利抵达克莱尔身边的工具。但悲
剧还是出现了，一次时空旅行他赤身裸体到了冬季无人的停车场，被
冻伤了双脚，返回现实后只能截肢依靠轮椅生活。还是他和克莱尔之
间那份深厚的爱，成了他的羽翼，代替他的双脚，让他走出了消沉，
重新面对生活。
当亨利从同样患有时错症的女儿爱尔芭那里知道了自己正确的死
亡时间，在最后一次时空旅行到来之前，他给克莱尔写了一封信，那
是一份思念的协议，他告诉克莱尔：他曾在某次时间旅行见到了她，
在一个温暖的清晨，她穿着珊瑚色的开襟衫，一头白发披在背上，她
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茶。最后，他告诉克莱尔：现在天色暗了，我
也倦了，我爱你，永永远远，时间没什么了不起。
看完这本小说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仰脖喝尽，然后关了房间里的灯，坐到窗台上，打开窗户，让一阵阵
春天的夜风来平息我内心波涛汹涌的感触。但脑子里还是不停闪现着
克莱尔和亨利之间那些密密匝匝的爱的细节，阴晴圆缺，就是这窗外
明月的皎洁光辉，是生死契阔都不能让它们黯淡分毫的。在这样的爱
情面前，时间真的没什么了不起。 |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3-29 19:12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