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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4-16 17:02 编辑
一,
“嗯,傻样,说话啊,你怎么又打过来啦?”,当她试着回拨这个号码,传来的娇嗔责怪声证实了她的猜想---是个女人。
曼贞的手开始哆嗦起来,喉头堵得厉害,使劲张了张嘴,却哈不出声来。
手机,被她轻轻地合上了。
今夜是元旦啊,一个全家欢聚的节日,就在刚过去的时刻,她曾是如此的喜悦。公公婆婆,可爱的儿子,爱她的丈夫,欢聚一堂吃了个幸福的团圆饭。丈夫喝醉了,儿子留在了奶奶家,她搀扶着步履踉跄的夫回到家中,费力地安置在床上。
洗完澡,丈夫已经打起了鼾声,手机盖翻着,忘了合上,这醉鬼,一丝浅笑荡漾在曼贞的嘴角。她把手机拿在了手里----刚打的电话好陌生哦。试着往下翻了翻通话记录,丈夫今天已经偷偷打了三遍?曼贞试着回拨了过去……..。
曼贞木呆呆地坐了好久,没有了思维,凝固了心跳,丈夫的手机被她一直紧紧地攥在手里。她恐惧再去求索这手机里的所有秘密,还又想否定所怀疑的一切。万般矛盾里,她怀着一丝侥幸,翻查了手机的短信息,找到了一个,就是那个女人的号码:“想死了你,你的凤。”
天地瞬间安静下来。
似乎有一把尖刀深深刺进来,血尚要一会才能流出,疼痛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入她的知觉。
真的吗?她一再的问自己:我已经是个没人爱的女子了么?那个没人爱的女子又是谁?
她哭不出来…….。
二,
“妈的,你是个傻子,你就是个傻瓜!天字号第一的傻瓜!我踢死你!”对着一颗小树,曼贞发疯似地狂哮着,踢打着。
今早,丈夫已经坦承了一切,那个叫凤的,是他的同事,他们已经好了两年了。
她没有再让他说下去。
行了,你可以去上班了。
曼贞买了四瓶北京二锅头,来到了城郊的小树林。昨晚下雪了,林子里白茫茫的一片。
曼贞开始灌酒。之所以说灌,因为她从不会喝酒。偏买了高度的二锅头,捏着鼻子张开嘴,狠狠地往自己肚子里灌!一股股灼烈的液体象一条条火龙瞬间蹿透至她的五脏六腑。对,要的就是这份疼,疼了,她才能知道她还活着。
她真的醉了。开始凄厉地狂笑,开始借酒哭了出来,开始面对自己的伤口,厮打着小树,恨啊----初恋的情人,八年的丈夫,他妈的,他居然已经背叛了她两年。
她真地醉了,醉到可以去除一贯的自制和虚伪,她拨了那个手机号,那个久存于心已经三年的号码。“峰,我醉了,我在马口河边的小树林。”
醉眼朦胧里,峰来到了,身边还跟着亮。她彼时正躺在雪地里,她偷偷爱了四年的峰来了,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是如此的狼狈与丑陋。
峰与亮都是老公的仁兄弟。
她费力地冲峰一笑,舌头僵得厉害:“峰,对不起,我走不动了,送我回家吧。”
她真是太醉了,醉到不清楚他们如何把自己弄到了家里。是峰和亮背的她,还是抬的她,还是找车载的她?她,不知道。
三,
峰是丈夫的仁弟。曼贞发觉自己爱上峰是在婚后的第四年。
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老公是她的初恋她的唯一。曼贞结婚后,发现除了拥有了一个心爱的丈夫,也同样拥有了老公几个狐朋好友的喜欢。“嫂子,小嫂子。”,他们叫得多么欢畅啊,这热乎的声音里涵盖着发自内心的无限依赖:曼贞是个温厚的女子,夫的狐朋都喜欢她,喜欢惬意地赖在曼贞家享受着她亲切的招待。长嫂比母,即使峰和亮结婚有家以后,他们仍然是一有空就来曼贞的家里聚会。曼贞和峰总有说不完话。
不知道是曼贞的端庄娴雅率先打动了峰,还是峰的睿智俊朗吸引了曼,抑或是,俩人脾性太投合了,以致于曼贞的眼里慢慢看不到丈夫的存在。丈夫明明就在她身边,她却开始把更多的目光投射在峰的身上。周末峰他们刚走,曼贞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期盼着下周六他们的到来。
峰也感觉到了和曼贞的感情飞跃。当他们去厕所,屋里只剩下曼贞和峰时,喘息变得粗重,灼烈奔涌在峰的眼里,曼贞总是低头不敢对视那双燃烧着火苗的眼睛。她克制得好痛苦,她知道,这种感情是如此的罪恶。
夫没有发觉这一切。峰是一个重情谊的好男人。他率先为这段情做了个决断。一次,曼贞与夫和他们在饭店聚会,很恰巧,饭桌上又只剩下他们俩。峰说:“我从小没有娘,尝尽了没有家的苦,曼贞,对不住了”,说完,峰别过脸去。
桌子在抖动。曼贞知道那是峰的身体。他在痛苦的颤抖。
她不敢说话,怕,泪会忍不住流出来。怕暴露了真相伤害了夫。
峰那天酩酊大醉。
峰从此借口工作忙,再不来曼贞家。
曼贞知道峰的手机号,她刻在了心里。她想他,但不打。
四,
曼贞醉酒两天后才醒来。在医院正输着液,丈夫陪坐在身边。
曼贞啊,以后小两口闹别扭,不许再赌气喝酒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是的,是的,我以后再不为鸡毛蒜皮的事小心眼了。
曼贞清醒了,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决定把一切都隐忍下来。
丈夫以后会不会和那个女的有个了断,已经不重要;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变后,她发现了自己多了一个至死不瞑目的愿望。假若明天就此死去,她唯一遗憾的竟是活着时没有告诉峰:她爱他!
曼贞给自己鼓励了千万遍,终于拨了峰的手机。
“曼贞,我知道是你,你开口啊,咋不说话。”,原来,峰一直知道她的手机号。
曼贞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平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面对自己的母亲,姐姐时,曼贞克制住了眼泪。面对着挚爱的峰,她的悲伤无法再隐藏。
曼贞对着手机哭了好久,勉强止住了悲伤:“峰,我只想见你一面,仅有的一面。”
约好的小树林,曼贞等了很久,峰没有来。
曼贞打了过去,手机关机。
那个深夜好冷呵,寒风刺骨,挂在枯丫枝头的一片树叶,绝望地在风里挣扎着,不肯落下来,它想努力地抱住最后一丝生机。
五,
曼贞的心彻底冰封了。冰封了所有过往的记忆。
她把全部的爱投在了孩子身上。
峰很早就说过,他自小没有家,他不要让他的孩子再没有家。曼贞不怪他,这样最好。
五年后的某天,夫对着吃饭的曼贞说:“你说说,峰那小子真怪啊,到现在还是滴酒不沾啊。”
“是嘛,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再提到峰,曼贞可以平静了。
这些年来,丈夫一直用行动表达着无言的悔恨,用温情修补着曼贞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噢,听说五年前大醉了一场,喝到胃出血,自此把酒戒了。”
啪,曼贞手里的碗应声落地,碎成一片一片,又一片。
看看,都怪我,没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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