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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4-26 09:5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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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校——**县一中,那是全县唯一的重点中学。往届的高中毕业生,清华、北大的名额在整个**地区都数得着。我们那一届的同学,只有聊聊数人走进了高等学府。几年前的一次同学聚会,大家相互检讨了一下,认为那时的早恋风气蹉跎了我们的人生。
初一的下半学期,一次上自习,有人用手指轻点我的背。扭头一看,原来是“鼠头三”,他接着塞到我手里一张纸条。悄悄展开一看,读得我面红耳赤,原来是他家老大高峰写给我的纸条。大体内容是:周六下午放学后去东门新村的小树林•高峰。高峰是谁,就是我们班的大众情人啊,面皮白白地,说话柔声细气象女人。现在看来他其实长得并不怎么地。
星期六下午,高峰临出教室门时胜券在握、洋洋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吓得我心嗵嗵直跳,一股潮红直窜至脖根。我赶紧低下头装做收拾书包。再后来,借故找东西。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了教室。那张小纸条在我手心里已经被攥得潮答答。
走走停停,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数着路边的电线杆子极郁闷地回家了。若别人看见我走近那片“恋爱树林”,说给我妈妈,还不活活打死我?夜色黯淡时我才回到家,捧着一碗汤呆呆愣愣。妈妈很是纳闷,上前摸了一把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感冒了。这一问,我干脆什么也不想吃了,借口上体育课跑累了,一头躲进了自己的小屋。
翻过来,掉过去地满床摊煎饼。我呆呆地盯着黑蒙蒙的天花板,那上边糊的旧报纸已经发黄。有风沿窗缝挤进来,凉嗖嗖地。如果去见高峰,他会做什么呢?对,他会走近我,然后呢?然后呢?一想到这里,一颗心紧张得似乎想要蹦出来……终于熬到天启明才得以合眼,这边刚梦见高峰把手搭在了我肩上,那边就被嗵嗵的敲门声震醒了。妈妈大声地抱怨着,太阳都要烤糊屁股了还不起床。
星期一到了校,高峰狠狠地用眼角剜了我一眼。没出俩星期,就和我班新来的一个胖妞眉来眼去了。这让我感觉很是悻悻然。
此后不久,我的身高极其迅猛地窜至一米七,再也没有男生肯给我递纸条,因为我居然比他们还高出几厘米,这让他们无法忍耐。我开始变得忧郁起来,产生了乱七八糟的烦恼。常抱着一本厚厚的爱情小说,琼瑶阿姨的。那些故事大多记不清了,只记得读得如痴此如醉。第一次向往“吻”的味道,偷偷为书中帅气男主角的温柔意乱神迷。成绩开始巨幅下滑。
徐丽娜和赵刚谈恋爱了,据说在教室东角的杨树下徐丽娜掏出了刀子,逼着赵刚说和好。赵刚是我身后的一个沉默的男生,我私下里认为他很有吸引力,他的沉郁总让人感觉神秘莫测。那时候,同学们之间开始流行迷恋港台明星,我最喜欢谭咏麟,而赵刚的大体轮廓和谭比较吻合的,甚至于他脸上的密密雀斑,都让我觉得很是顺眼。我早就偷偷喜欢他,但我从没告诉过他。那个徐丽娜,是南门的首富之女。伊小小年纪就懂得打扮的“美丽冻人”,最冷的冬天也穿着暗格的呢裙,清瘦高挑。每个人都觉得他们是金童玉女的绝配。而他俩生生死死的早恋,伴随着中学的毕业就告终了。
那时候,我有俩死党,“鲇鱼”刘芳与“蝌蚪”王惠,刘芳走路喜欢蛇形,王惠总喜欢从黑边眼镜的上框看人,特象古时候药房里的老先生。班长吴志彬是大家暗恋的首选,宽宽的肩,极是英武。王惠热衷于收集班长说过的话,并把这些话记在一些神秘的纸条上,乐此不疲。我们还热衷于课间操的捉迷藏,只要班主任不在,三人必然躲在寝室里偷吃零食。其实也没啥好吃的,无非是干粮、方便面;或者谁家妈妈炒得精致咸菜。刘芳的床头边有个木制的小匣子,神神秘秘地谁也不让碰,常挂着一把小铜锁。
一天上午,忽然有人喊吴芳接电话,她赶紧翻身下床,跨跨地向传达室跑去。王惠一脸坏笑地在吴芳的床上朝我招手,边做嘘状。我赶紧爬了上去,那是第二层床。打开的一本粉红日记,记满了少女粉红的心事。看了没两眼,我赶紧拉王惠下了床,吴芳小丫心事真叫诡秘,原来她与同班同村的薛非同已经私定终生,约好了考进同一门大学。一直以为她情事未萌呢。三年后,他们携手走进了山工大。算是唯一修成正果的一对。
年少轻狂的暗恋,大多如风中张扬的花儿,叹息着凋零,悄无声息地卷入岁月的流波中去。
我的同学里边,王惠属于最用功的一位。母亲弱智有病,全靠干泥瓦匠的父亲辛苦支撑打拼着一切。上学是唯一的出路,高三那一年,她因为用脑过度,夜不成眠,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复读一年后,如愿考上了省师范。于我儿子出生的第二年,丫还来我家里,无比铿锵地划拉了一海碗鸡蛋面,随后就听说她休学住进了医院。据说,全因父亲急病去世,导致她患上了重度躁狂症。曾去看过两次,丫时好时坏,有时居然不能清醒认人。
一天,在商厦拐角处,一个似曾熟悉的面孔与我轻轻擦肩。我怔顿了数秒,赶紧撵了上去。蝌蚪,真是小蝌蚪!我慢慢打量,她成熟了,像一棵小树般慢慢勾勒出自己独特的轮廓,变得有韵有致。
她如愿做了最爱的教师,拥有了心爱的小家庭,他很爱她。就在这一瞬间,别后的岁月好像全都交汇到了一起。对我俩来说,时间只是个谎言。
我俩的手握的紧紧地,好似从来不曾分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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