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平凡的父亲 [复制链接]

香姐

主楼

发表于 2010-5-8 18:5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香姐于 2010-5-8 19:06 编辑

文/香姐

   父亲今年75岁，他的老家在山东省胶南县。听他说那时候老家很穷，人们都填不饱肚子，许多人偷偷地闯东北。在一个万家团圆的除夕之夜，20岁的父亲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闯荡东北的路。
　　
   那时的黑龙江被叫做北大荒，也号称北大仓。人们当时对它的描述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血气方刚的父亲来到这里，先后在各个农场干活，实现着那个年代“北大荒，处处是粮仓”的梦想。
　　
   期间父亲吃过很多的苦，自不必说。有一点我觉得有趣，性格木讷的父亲在那个年代竟还有着浪漫的情怀，在众多的支边青年中，他一眼看中母亲。于是母亲收到了父亲塞来的一封情书，却万万不曾想到如此表情达意的书信却是找人代笔的，等到知道父亲一个大字不识时，那已经是他们结婚之后的事了。这件事情被母亲当做笑话讲给我们，她说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一次上当。后来我问父亲为什么比他年长的大爷尚且识字而他却不进学堂，他说小时候家里有一片果园，兄、弟都去念书，唯有他在家负责卖果子，他觉得卖果子远比啃书本要轻松和快乐的多。父亲确实是一位心算高手，可能就是当年卖果子练就的吧，几位数的乘法他在心里默念几下就算出来了。去市场买东西，那边过完秤，他这边钱数就给报出来了，连我这总与数字打交道的人也不由对他佩服。
　　
　　从记事起，父亲就常年不在家，他所从事的是筑路的工作，总是修完这里的路又有那里的路等着了，每年只有在节假日他才回家来住几天。印象中父亲总是威严少语的，他偶尔流露的温情是对母亲的，那时家里的餐桌上是很少见到肉的，而母亲是一丁点肥肉都不沾的，每每见到父亲将肥肉咬下来，瘦肉放到母亲的碗中。母亲还讨厌一切带皮的东西，什么鸡皮鱼皮都不吃，但这并不耽误母亲吃鸡和鱼，她不吃的当然都归父亲承包了。等到父亲和母亲团圆的时候，我又一直在外地求学，对他的了解是在我参加工作以后，那时他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退休在家了。
　　
　　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人，直到退休前也没有干出什么业绩来。他最引以为自豪的是他的四个儿女，我们谁也没有让他操心，都通过考学的途径成为了国家干部，有两个还在大城市安了家，这令父亲很是宽慰，总是人前人后地夸耀。这时候，我开始不断的感知到他感情细致的一面。有几次正在办公室办公，蓦地抬头见父亲的身影从门前闪过，急急地奔出去问他有什么事，他不好意思地讪笑着：“没什么事，你几天没回家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忙吧……”说着逃也似地走掉。那年春节前哥哥来电话告诉他因公务忙不能回来了，除夕吃团圆饭前不见了父亲，后来知道他还是去了客运站，他解释“知道你哥不能回来，我只是去看看……”。
　　
　　父亲也曾带了母亲在市里的儿子家住过，可总是时间不长就回来了。他说在城市里住着不舒服，人多的象蚂蚁，街上的车辆哗哗的象淌水，呆在高高的楼上他看着外面的世界眼晕。大都市的生活于他终是不适合的。
　　
　　如今母亲的身体大不如前，严重的类风湿已经令她不能行走，父亲用轮椅推着母亲出去洗澡、出去遛弯，做着一日三餐，照顾着母亲的日常起居。若有一日母亲先行离去，父亲会怎样，那样的情景我是不能想象也是不敢想象的。
　　
　　前几日父亲接到电话，他在老家的唯一的大哥去逝了，他对我说：“几年前还想着你们谁去出差我跟着顺路回老家看看。如今看来也不用回了。你爸也老了！”我听着很是懊恼，怎么就没有想到父亲也有着深切的思乡之情呢？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父亲是平凡的，替他做总结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大书特写的，他对我们的爱也平凡的象右手，做了那样多的事情，却从不需要左手的回报，这样平凡的爱足以让做儿女的我们品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