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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木箱里的旧时光 文/青丝笄
她说:“尘,我要你一直是温暖女子。”
她说:“破尘姐姐早点睡。”
她说:“尘儿,一直念你。好好照顾自己。”
关于那些温情,我一直无法抗拒。庆幸一开始选了这个温暖的笔名。落在嘴边,唇齿间摩擦出温暖踏实的味道。如匆匆翻阅一本小书,厚实,且心安。旧日里是贪恋那些暖意融融,到如今,确是更欢喜青丝笄的凄艳冰凉。尘是飘在风里细细的扬沙,而青丝笄,则是断裂成碎片的玻璃渣。还泛着刺眼的阳光,摸上去,给人的感觉并不温暖,是阳光的暗影罢。
青丝笄这三个字,不管是咀嚼在嘴里,还是落在纸上,都如青蛙的血般,冰冷,粘稠,暗红的血流在地板上,在旧冷的时光里渐渐干涸,渐成一枝失水的玫瑰。
天气渐暖,穿白色衣裙,散乱着发,摆弄窗前的干花,只余其香,却已丢失了水分,那些我们初涉世时积攒下来的激情。阳光洋洋洒洒的挥落在窗台,桌椅上,暖暖的。老天的确不薄,五一三日,都是灿灿的阳光,大片大片的金黄,让人不由想起法国小城里盛开的那十五朵向日葵。那个华贵偏执的男人说:“我想画上半打的《向日葵》来装饰我的画室,让纯净的或调和的铬黄,在各种不同的背景上,在各种程度的蓝色底子上,从最淡的维罗内塞的蓝色到最高级的蓝色,闪闪发光;我要给这些画配上最精致的涂成橙黄色的画框,就像哥特式教堂里的彩绘玻璃一样。”
如童话般美丽的巧合。一百二十二年后,在中国的某个城市,有浅浅的阳光正透过窗子进来,规规矩矩的光影斜落在水泥地上,有些许灰尘。很适合做这样的事:慵懒的午后,束一鬓青丝,静数,流年安好。
留在时光里的那些东西,我们,无法改变。枉你幽叹惋惜,亦,无可幸免。社会是一个大染缸,混迹其中,谁又能活的清明?都这样走过来了,不是吗?
犹记得曾经有个孩子,有爽朗的笑声,可以在岁月里开出花来。
他说:“尘姐姐,我会一直走自己的路。”
“尘姐姐,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尘姐姐,我希望你把我的话变成文字写出来。”
而如今,当我真的想把那些话变成文字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了。那些路,那些曾经一心一意坚持的东西,都还在吗?我抹去自己的脚印,那些前尘往事,是否也能如桌上的沙尘般一一抹去?三毒,是加了蜜汁的鹤顶红。因知难抵,所以不去苛责和强求。有时候,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包括年少时我们的一厢情愿。
是倦了,对一切热闹的事物,这世间繁华。闹过,疯过,最后归于平静,漠漠面对那些早该面对的事。日子如心电图般,一开始起起伏伏,手里的风筝渐松渐禁,只好任由线偏离风筝的轨道。日子久了,也便习惯,不去在意。到最后,确是垂危病人拉长的直线,静水深潭一样。有人来,有人往,不过是投入深潭里的小石子,轻泛起几圈涟漪,看似美好,在阳光下赫赫生辉。待石头落入谭心,水波渐去,总还是归于平静。
倚靠在桥头岸边,待看得千帆后,也就失了等待的气力。
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学习,翻书,洗衣,喝茶,或咖啡。总可以轻松地打发掉旧日里难熬的一个清晨或午后。深夜,对尘说,我们总是可以熬过那些自以为无法承受的时期。心被磨出了厚厚的茧,再有针刺,已经浑然不知痛了。知道有人在,知道自己还活着,就好,就好。
电脑中毒,丢了7万字的底稿。现在想起那一刻,我仍诧异于自己的平静。借着回忆,拼拼凑凑写了8000多字。剩下的,在脑中如台风过境般再无踪迹。一切需要从头开始。而我,已经不会再抱怨。蓦地生出几分感激,如若,底稿没有丢失,也许我会沿着旧有的轨迹走下去。我还没有那个魄力将辛苦敲打出来的7万余字全部推翻。如今,现实逼着我这样做。来之,安之。
就这样,挺好。文字里,我只是个戏子。唱词里的那些依依呀呀一旦卸妆走下台来,只能如戏文一样被搁置在书柜最顶层的樟木箱里。那些旧日的缠绵和沉沦,也只在回忆里一现。
脸朝南,背向北,一心一意,做个从容淡定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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