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若谷 于 2011-1-31 09:44 编辑
过年喽……
零零落落的鞭炮声,不定时的从某个地方响起来,就说明年近了,一日日在我还忙得忘记是腊月什么时候的时候已经走到身边来了。
草草吃过晚饭,他就关门关灯,并且强令:来了电话不接,有人敲门不开,不许出声,否则谁露了马脚谁出去!
终于可以躺下休息会儿了,好累啊,周围也渐渐静下来,许多的片断在朦胧中又纷至沓来。
小时候很害怕鞭炮的声音,就是到现在我也不太喜欢鞭炮的声音,太吵了。那时一到过年放炮我就躲在屋里,尤其是看到哥哥拿着鞭炮出去,我都会眼盯着看他把一个二踢脚点着并且在它爆炸之前,先赶紧捂耳朵,长长的鞭炮更别说了,要一直捂着等最后一颗落地,才能放开累得几乎发麻了的两手臂。那天我跑到门口一眼看到哥把火挨上炮了,可我还没准备好,就大喊“等会再点!”可他不听我的,我把耳朵没捂好呢,就噼噼啪啪响开了,我又害怕又生气,干脆爬到了炕上(那时还没有床)从卷起来的被子里钻进去再盖好,这下好多了,我不用捂耳朵了,让他们放去!在不知不觉中,我到了一个地方,看到了好多的花啊,小树啊,我在中间跑来跑去,对了,那个我平时最爱坐的小凳子!我又坐上去,两手把两边抓牢,就慢慢地飞升了,飞升到这些花的上空,这些小树的上空,看它们葱茏的一片,妖娆的一片……我坐在我的小凳子上,慢慢地再向上升,看到有小鸟从我身边飞过去了,看到白云从我身边飘过去了……看到小星星了,晶亮晶亮的,飞快点,我要走近点儿看星星!于是我使劲扳一下小凳子的两边,可一晃就停了,星星没了……迷迷糊糊听到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好像很着急在说我的名字,我动了动,试着往外钻,才看到外面天都快黑了,“咦,被子怎么动弹?”妈妈的声音,“哎哟,是小军啊,你怎么钻那里面去了,刚才全家人都出去找你了。”真不明白,找我干嘛,我又不是爱乱跑的孩子,只不过坐上我的小凳子上去飞了一会儿啊。
那时过年熬三十守岁是打扑克的,困得支持不住了,爸爸都还在催我:“别睡,别睡着了,你看你又羸了,这些钱可都是你的啦。”看看那一堆钢蹦儿,我说:“不要钱,要睡觉。”“你得满分了!”我瞅一眼自己手中不知怎么竟然是四个A和一个大王了,“怎么又是我赢了。”把他们眼前的钱顺手划拉到我这边,然后歪在一堆钱里就呼呼了,妈妈就笑:傻妮子有傻福哦。然后把我搬正用被子盖好。后来有电灯了,就看联欢会,等看完基本就走路不稳了,早上四点多又被叫起来吃饺子,因为我们家辈分大,会有好多人来拜年,等一拨一拨的人走后,我再钻屋里睡大觉作补偿。
现在想起来,谁说小孩子都喜欢过年哪?我就不大喜欢。还有造成我多年吃素的原来竟也是因为小时候过年的一件事。
快过年的时候,家家会买好多肉、猪头之类。那年我可能只有五岁吧,天快黑时候,妈妈让我去里屋拿什么东西,我就小跑着进去了,进门一头撞在软软的什么东西上,定睛一看是一大块肉挂在线上,吓得我一低头,妈呀,靠墙地上蹲个大猪头!等我悄悄退回到大屋里,妈妈问我拿的东西呢,我已说不出话了,用手指着里面就差哭出声了。
从此,我拒绝吃肉,别说吃了,我从不敢到卖肉的地方去。后来虽可以吃一点点不见原形状的肉,比如饺子、包子里的。但一直不敢去触摸那软软的腻腻的生肉。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结婚去了陕南汉中,陕南有个风俗,进了腊月家家户户要杀猪的。那次杀猪的过程当然我是一眼也没敢出去看,但等那惨烈的嘶叫声停止后,我这进门刚一个多月的媳妇不出去亮下相也是不礼貌啊,等我亦步亦趋地走出来,天哪,回去不行出来又……这儿是头,那儿是肠肠肚肚,案板上是肥硕的猪肉……ohmygod!我不敢到处看只好目不斜视。和客人们应酬几句后,就憋住一口气逃回自己的小屋,再也不敢出来,可没想到的是,那位大侄子竟端了一大盆猪血进来,说:“三妈,婆让你把这搅好,一会蒸血皮子用。”我简直都吓懵了,结结巴巴的说:“快端……出去,我……害怕。”然后我一天都没敢再出来,也没敢吃饭。
第一次过年杀猪,我就是这样子败下阵来的,后来婆婆再没敢让我介入那种阵式。直到近四年后,我才主动给自己壮胆把刀伸向那些白白的一碰就动的肉们。
迷迷糊糊似乎又听到脚下踏雪“嘎吱嘎吱”的声音,鞭炮齐鸣的声音,那是大年初二,每姓的全族人都在街口放鞭炮送回来过年的先人们而举行的隆重仪式,在记忆里每个大年初二都是那样大家拥挤着踏在雪上去送行的,空气中充满着火药味,各种花花绿绿的纸屑满天满地的飘着落着,落在洁白的厚厚的雪上是多彩的点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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