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m 于 2011-4-5 19:53 编辑
又是一年清明时。几百年来,我们借着一首杜牧的《清明》,让满腔哀绪在这一天化为漫天泪雨纷纷。
四月的风,绿了枝头,暖了空气,湿了记忆。我们和母亲带着祭品来到墓园给父亲扫墓。
是巧合吗?天气和去年一样,风带着料峭的春寒,浩浩荡荡,来来回回,徘徊在墓园周围。天空灰霭沉沉,那随风涌动翻滚的一坨一坨的云,低低地卷过来,仿佛轻轻一拧,就会化作阵阵咸涩的雨滴。
墓园里,前来扫墓的人三五成群,络绎不绝。有些熟悉的面孔看见了我们还特地驻足问候两三声。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祭扫已经成了一种仪式,哀伤被压抑得云淡风轻。
才短短三年多,父亲坟头的已是芳草萋萋,松柏葱郁。碑上,左边简单地写着父亲的名字,右边虚位以待的,是留给母亲的。生者与逝者隔着虚无的空间两两相望,曾经活过的生命和正在鲜活呼吸的生命仿佛触手可及。
母亲弯下腰,摆上蜡烛一对,清香三支,浊酒一杯,柳条一枝插在坟头。时间的手造就太多悲欢离合,刚过半百的母亲,消瘦、憔悴,只影如孤鸿。父亲的离世让她变得比同龄人更苍老,孤单单走向漫漫余生,一切,惟冷暖自知。
当满袋的锡箔被点燃,纸灰随风翩翩飞舞,母亲对着墓碑絮叨起了前尘往事。在母亲的低语声中,我仿佛回到了往昔。
屋前,垂柳树下,小河潺潺流淌。院子里,晒满了翠嫩的雪里蕻,母鸡刚下完蛋,红着脸“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唤,那只名叫“小白”的狗躺在柴堆里伸懒腰。田间,父亲拿着铁锹做秧田,母亲在垄头种黄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而我仿佛成了路边的蒲公英,淘气地飘过父亲的肩头,纵情嬉戏。
可如今,那些老屋边延绵的桑园,门前潺潺的小溪,水润润的秧田,还有煨山芋的香味,随着父亲远去的身影,一段一段飘向记忆深处。只有这一杯黄土,承载着幽幽魂魄,供我们凭吊缅怀。
如果眼泪能够筑起阶梯,如果回忆能够铺成一条小路,我要走上天堂,接你回家。
父亲,如果真的有如果,我真想来天堂接你,然后,搀着你和母亲一起回到那个原来的家,重新甘苦与共,相依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