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1-3-25 22:07 编辑
他把最后的诗章写在铁轨上
海子祭
3月24日是诗人海子的祭日,他走的太远了,但是他的诗依然离我们很近,很近。那曾经是一代人呐喊的精粹,那曾经是一代人彷徨的寻觅,那也曾是一代人思索的觉醒,那更是一代人华美的诗章。
八十年代的最后那一年,海子走了,走的很惨烈,他把自己留在了山海关的那段轨道上。不知道钢铁的庞然大物碾过他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去迎接死亡。
记得有人说过,诗人大都是神经质的,甚至是偏执的,在他们近乎于狂热的形象思维之中,他们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很纯净,那个世界很简单,那个世界很美好,那个世界很抽象。
海子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25年,从他15岁提着行囊走进北大,到他在山海关卧轨自杀,他属于这个世界不能忘记的只有十年,在岁月长河里是一粒微尘,在人生坐标里也不算一段漫长。
我当年订阅的《诗刊》杂志里,我依然存留着他的诗作,而那些隽永,甚至是不朽的诗句早已经烙入无数人的心灵深处,我有一张海子的头像,他浅浅的笑着,那双睿智的眼睛,好像看穿了,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源,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
他用生命写诗,用生命冲击了我们曾经自以为是的“文学”,在他留给我们的诗章里面,我们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一种震撼,更是一种惊叹和赞美。他对生命的追问,对太阳、河流、草原、大地、历史这些本原意象的痴迷,有对珍贵的人间生活的眷恋,有对“幽深而神秘”的存在的沉思,有对爱情来临的幸福礼赞,也有对失去爱情时的痛苦凭吊。
海子诗歌世界的具象是丰满的,因为我们可以从他留给这个世界的这些诗章里面寻觅到诸如“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这样美好的诗句,而同样也能从“如果我中止诉说如果我意外的忘却了你,把我的故乡抛在一边,更不会回到秋收农民的家中。”这样的诗句里感受到他的矛盾心态。
不知道有多少诗人都有着“自杀情结”,但是,在海子之后,我们看到了“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的顾城,举起了利斧,制造了家庭血案,也幻灭了自己。所以,我更能理解普希金举起的那把决斗的“手枪”。尽管他远远不是法国籍宪兵队长,他的连襟丹特斯的对手,但是为了替被亵渎的妻子纳塔利娅·尼古拉耶芙娜·冈察洛娃讨回他一个男人的尊严,普希金选择了义无反顾。
1989年2月22日的《黎明》到1989年3月14日的《春天,十个海子》,在短短的二十多天里,“劈开的肢体”、“断头流血”、“劈开的疼痛”等死亡景象是好此密集在诗人的脑中涌现,并倾泄在诗人的诗歌中,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诗人的断裂的身体的死亡意象和选择铁轨是一脉相承的,而且可以说是为先声的。或者说,他早已经有了必死的决绝,寻求一种彻底的解脱。
海子是3月25日去山海关的,在山海关徘徊了一个下午和一个上午,然后在26日中午开始向卧轨的地方走去,并最终选择了黄昏时分。而让我们如遭电击的是,就是黄昏时分,我们也在诗中找到了它的死亡意象:正是黄昏时分/无头英雄手指落日/手指落日和天空/眼含尘土和热血/扶着马头倒下(《太阳》)。这是多么栩栩如生的死亡偈语啊!又是多么残忍的预示!
而有关海子的死法也有颇多的传言,综合感觉应当是这个时候的海子,在精神上确实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其写给家人的书信能证实这一点。)我不相信海子是一个不热爱生活的人,因为他的诗作《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是那么地充满着对生活的憧憬和热望,有着那么多善良的祝福和祈祷: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而我只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但是,他却用一种惨烈的极端粉碎了自己,二十多年过去了,走远了的海子却依然离我们很近。所以,在这个祭日里,再读他的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谁的声音能抵达秋子之夜,长久喧响,掩盖我们横陈于地的骸骨?!
这是诗人的醒悟吗?还是发自内心对生命和过往的拷问?!
2011年3月25日星期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