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8-15 13:53 编辑
极力约妻出来散步,仅仅是为了寻找一种散文的意境。
说来惭愧,自2006年迷上写作以来,大大小小的文章也写了几十篇。每当构思一篇文章时,劳神费力,煞费苦心;每当成就一篇文章时,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只可惜,江郎总有才尽时,妙笔枯竭难生花。这不,心里总涌动着一股想要写篇散文的冲动,却又无从下笔,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便想不如去大自然陶冶一下情操,或许能找到一种灵感。
其实妻正在屋里做家务。近二十年的夫妻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回味的,既无七年之痒的痛楚,也无柔情蜜意的欢畅,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开始,一切又是自然而然的结束。走进围城,是因为到了应该结婚的年龄;儿子问世,自然也算是爱情的结晶。只是,从电视电影杂志广播中听到的那些儿女情长,在我们身上并没有发生过。每天早上,我依旧沿袭不吃早饭的习惯;每个夜晚,妻仍然守着一堆永远也判不完的作业苦熬;中午时分,各自下班回家,谁接孩子,谁做饭,谁洗碗,也早已经成了定例,不用谁嘱咐谁,也从不盼等靠,好像两口子连架也懒得吵,总觉得生活中真得没有什么味道,于是,过一天和过一年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个对春夏秋冬四季的不同感应。
与妻一起散步,好像是多年以前的习惯了。刚结婚时,傍晚吃过饭,又不想早早躺在床上消磨时光,于是,常相伴一起去享受夕阳的温馨,去领略和风的缠绵,去品味星月的朦胧,去采撷野花的浪漫……只是那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当时的感受写下来,以供老之将至时去回忆那段幸福,那时似乎觉得这种幸福会一直伴随自己,以为过一年跟过一天没什么两样,除了快乐,就是甜蜜。
转眼儿子已经十九岁了,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回想起来,记忆中一片苍白。儿子不知不觉中,便长得比我还高,想起他刚刚出生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那一小团团的躯体,变成今天的七尺汉子,我竟怀疑是不是我养大的。妻的变化不大,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偶尔闲散下来,便看着电视中热播的韩剧唏嘘不已,甚至痛苦失声,嘴张得比女主角还大。每当此时,妻总叫我过来陪她一起享受忧郁,只是我不大喜欢看电视,正如妻鄙视我的写作一样。
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过着不同的生活;同躺在一张床上,却各自做着自己的梦。
要不是我心血来潮,要不是我想成就一篇优美的散文,我是绝不会去干扰妻的正常生活的。好在我邀妻出去时,妻只是略略忸怩了一下,好像我们洞房花烛夜她脸上的神情一样,我心动了一下,有想吻一下她的感觉,既而摇摇头,多大年纪了,还小儿女情长,况且妻是从不喜如此粘粘糊糊的举动,只得作罢。
走出家门,与妻便融入到夏的盛景之中。虽然是傍晚七点,太阳仍然恋恋不舍地把霞光洒向人间,西边的半边天像是燃起的火焰,连路旁的垂柳也镶上了耀眼的金边。听蝉一声递一声地吟唱,妻便放慢了脚步,似乎钟情于这曲单调的乐章。我心里暗笑,妻好久不出来走走了,怕是连蝉的叫声也忘记了,不知此时她是不是在拾起某种回忆。
我不说话,只静静地站在妻的身边,看霞光里静默的她与柔柳风下的飘舞,如同一幅优美的画。我有些呆了,直到妻轻轻问我话时,我才从那种意境中走了出来。
“什么?”我问妻。
妻看了我一眼,重复了刚才的话:“蝉为什么叫?”
我笑了笑,自信地回答:“是在求偶,或者维护自己的领地。”
妻半天没有说话,正当我诧异她有此一问时,妻说:“你忘了当初向我求婚时的情景吗?是不是你现在有了自己的领地,更吝啬了自己的歌唱,甚至于连蝉的一声鸣叫也没有呢?”我呆了。或许是真的吧,当初向妻求婚时,情书不知写了多少封,甜言不知讲了多少句,可现如今,我竟然觉得与妻的一句话也是多余的,总感觉她与我的生活格格不入,我从来没有想过妻的内心会有如此复杂,也不觉得妻离了我会没有平静的生活。我总以为,共同生活了近二十年,爱情早已经变成了亲情,而且,有一天总有一个人先离另一个人而去,甜蜜只不过是属于年轻人吧,所以,我除了工作,便是码字,写自己所谓的生活的记录,不望成名,只为一份寄托,我倒是真得从来没有顾忌过妻的感受。
我的眼里湿润了,我看到妻的眼里也泛起了晶莹。
我伸手把妻揽在怀里,也不怕路人频频顾视,轻轻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没有说一句话,但我分明看到妻脸上绽放如花,娇羞的模样一如当年的新娘。
拥着妻,走在斜阳里,聆听夏虫的呢喃,遥看青草的婆娑,轻嗅田野的芬芳,扪抚空气的清鲜,幸福的甜蜜便如清亮亮的水划过心迹……
也许这应该就是爱,相拥相伴;也许这应该就是生活的主题,平淡浪漫。
突然灵机一动,这不就是一篇优美的散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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