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人之六】陈剑峰

妙韵怡然

      临近年关，陈剑锋家的屋子还在装修。趁木工的电锯声停下来时，妻子李美雯在一边念叨，说过年前将房子装修好的，等女儿回来就能住上新卧室，可是拖到现在……剑锋憨笑着说，师傅们这不在赶吗？急不急都一样，事情总要一步步来。美雯再也无话。

      这间隙，楼下房间里的老岳母在叫，剑锋，下来，我痛死了，帮我揉揉，哎哟，痛死我了，哎哟……

      来了、来了！剑锋一边应答着，一边往楼下跑。岳母八十多岁了，前不久扭伤了背。这伤筋的症状，一时半回好不了，更何况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岳母时不时地喊剑锋给她揉背，美雯也曾经给老人揉过，但是老人嫌她不够细心，揉的力道不均匀，宁愿美雯闲着，也要找忙里偷闲的女婿帮她揉。

      岳母这里还没喊停歇，楼上的木匠师傅又催拿东西了，剑锋又往楼上跑……每天都这样周旋着，剑锋还是没喊过一声累和烦。都说人老了性子越来越像小孩，剑锋的岳母就是个例子。她不管剑锋累不累，忙不忙，什么事情都要喊他。就说上医院吧，有时候剑锋脱不了身，本来可以让老人自己雇黄包车或者出租车去医院的，但是老人硬说黄包车坐着吃力，而出租车价钱太贵，她宁愿坐剑锋的摩托车去。为了到底是坐黄包车吃力还是坐摩托车吃力这个问题，美雯和母亲争得面红耳赤，到最后被母亲一句“你这个不孝女儿”呛住了。打圆场的还是剑锋，当然车夫理所当然还是他了。甚至有时候到了半夜三更，剑锋夫妇俩还不时要被老人叫醒，帮她揉背。美雯曾经对剑锋感叹，这老太婆怎么这么难侍侯？你怎么就这么依着她？剑锋笑笑说，还不是因为她是你母亲嘛！

      美雯是大学生，在七十年代，这地方的女大学生简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剑锋只有初中毕业。当时文革刚结束不久，美雯的家庭状况很窘迫，父亲在文革期间因政治问题被拘押，文革结束后，在申请平反的问题上，因为一个有权势的仇家的干扰出现了障碍。正好剑锋父母托媒人上门提亲，剑锋的父亲当时是县公安局局长。于是美雯的父母竭力撮合这门亲事。美雯当时流了许多眼泪，到头来还是为了不让父亲继续蒙冤而答应和剑锋交往。不久美雯同意了这门亲事。父亲很快平反了。

      剑锋很会待妻子，下班时，做饭洗碗的事儿总是争着做。如今女儿也二十多岁了，剑锋从来没让美雯受过半点委屈。美雯当初生下女儿时，剑锋的母亲横竖看不上眼，催美雯再生个儿子，剑锋就跟母亲急，我们超生了，两个人丢了工作，你供养我们？女儿儿子有什么两样？光听两个人的称呼就知道夫妻俩有多恩爱了，都五十岁的人了，还“雯”啊、“锋”啊地喊。

      美雯母亲生养了三男二女五个孩子，美雯最幼，小时候也受宠。母亲的性格很固执，嫌弃儿媳妇对自己不贴心，年纪大后就一直住在美雯家里。剑锋成了远近闻名的孝顺女婿。难怪当初美雯的朋友替美雯惋惜，说她是家庭的牺牲品时，美雯却说不是，说自己是被剑锋的真诚善良感动的。

      料理好了木匠师傅说的东西，剑锋又送岳母上医院打吊针了。输液室里，因为怕冷，打上吊针的岳母握一个装热水的瓶子在手，捱了近两小时，药水终于输完了。拔针头时发现手背红肿了，是药水漏出血管的缘故。老人一下子发火了，说给她扎针的护士当时没扎准，要剑锋去找那护士理论。那个护士过来申辩，说当时扎对了，是老人自己不小心动了位置。老人更加恼火，瞪着眼睛嚷那个护士不负责任，要将她告到院长那去。剑锋拉住岳母轻声说，当时扎好针的时候确实没肿起来，可能是你自己握着这个取暖瓶不小心动了针头。岳母马上转向了剑锋，说他吃里扒外，帮外人乱说话，还对着剑锋喊，你去死吧！剑锋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劝说岳母回家。周围的病人和医生护士都替剑锋难堪，有人问剑锋，她是你母亲吧。当知道是岳母时，人们都惊了，有人摇着头叹息……

      回家的路上，岳母不断责备剑锋，剑锋始终没应答。回到家后，老人还在数落剑锋。美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将母亲扶进她的卧室说，妈，你安静点，好好休息。然后拉剑锋走出房间，关上了门。小声对剑锋说，别理她，她就这个性子，你说什么也没用。剑锋刚想说什么，美雯按按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深情地说，难为你了！剑锋憨厚地笑了笑，谁叫她是你的母亲呢？

妙韵怡然

链接：

  【都是男人之一】孟承辉
  【都是男人之二】李华
  【都是男人之三】吴文山
  【都是男人之四】丁大海
  【都是男人之五】吴大伟
  【都是男人之六】陈剑峰

红尘散仙

男人活着不容易，对岳母好成这样也不容易，读起来都累，说是孝心，其实更多是因为爱妻子吧。为何如此深爱，也许是感情，也许是因为文化的差异，所以一直认为妻子是“下嫁”，而不得不小心侍候吧。

红尘散仙

从写作手法上来讲，还是过多平白直叙，情节上少了些迭宕起伏。个见。

马樱花

这男人太好了，里里外外都完美无缺，超级劳动模范一样
他不累么？
反正跟神人一样的人和事，看着有点像童话

雪天使君

是人都会累。

雪天使君

是人都会累。

迷途的绵羊

世上难找。。 这样的男子。。赛过许仙

妙韵怡然

谢散仙的指教！因为素材来自生活，我缺少雕凿的功力，所以才显得平白直叙。

妙韵怡然

这男人太好了，里里外外都完美无缺，超级劳动模范一样
他不累么？
反正跟神人一样的人和事，看着有点像童话
马樱花 发表于 2010-8-16 09:21

不是童话，陈建峰的原型就在我生活的人群中。

妙韵怡然

是人都会累。
雪天使君 发表于 2010-8-16 13:03

只要他自己不感觉是累就行，幸福与否在个人的感觉。

竹林吹箫

这样的文章，应该属于叙事散文，离小说远了点。
但这样的文章好写，只要生活中有原型。
以前也写过几篇儿，好像香姐也写过这样的文。
感觉做个好男人特累

四十不言

这么好的男人，干脆嫁给马樱花得了。

野妞

不言，把白衣飘飘贴上来呗？
中不，俺哭着说，小说缺粮啊

红尘散仙

这么好的男人，干脆嫁给马樱花得了。
四十不言 发表于 2010-8-20 08:47

是个好题材，可以写出来。

红尘散仙

不言，把白衣飘飘贴上来呗？
中不，俺哭着说，小说缺粮啊
野妞 发表于 2010-8-20 11:06

十分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