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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今又清明，走进春天里 [复制链接]

芳紫陌

主楼

发表于 2011-4-5 22: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暮雪于 2011-4-6 07:28 编辑

清明，在那份肝肠欲断的伤痛慢慢随时间消隐后，剩下的，便是记忆的忧伤。淡淡的，就像清明节的晨风，稍寒，薄凉。最好的办法，就是卸下平日堆砌起来的虚浮，换一身布衣，走进春天里，感受接近地气的春意和温暖，身心的。

　　一：您知道，我是想您的！即使时光飞逝之快，眨眼，您已离我们而去三年整，可是时光带走的太多，却带不走心底对您的哀思和伤痛。您的音容笑貌如此情真，却一转身，不相信，您已化作轻飘飘一缕洁尘融入脚下的这片土地。
　　
　　这片墓地，因为有您在，不再令心畏惧，反而，想您，就想到了这里，您在，似乎这里便成了心灵得以慰藉的归宿，要不为什么会叫坟冢。盼望着清明，就是盼望着能回来这里看您。春日拂晓的旭日光泽，洒在您的坟头，昨日本家兄弟刚给您添的黄土，黄的淳朴，如您的胸怀，我用手轻轻拍了拍。
　　
　　您最疼爱的丫头，我的女儿，跪在您的坟前祭祀的石桌前，写着什么，说是与您说的悄悄话。她对您的思念之深窥见一斑。没有对坟墓的畏惧，反而把它当成您就在眼前。写的字字句句认认真真而情真意切。
　　
　　我在心底与您说了好多好多，就像平日回家对您的事无巨细的倾诉。多想再听听您的唠叨，以前真是不懂事，竟然您一开口就嫌烦，岂不知，现在感觉却是世上最动听的语言。再也听不到了，这便是人生最悲哀之所在。失去才知其宝贵，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笨。
　　
　　我在这片家族的墓地里溜达，“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这片黄土也埋葬了在这片黄土地里繁衍生息地老祖宗们。最高的那座墓碑，左侧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我竟在倒数第几排上找到了我的名字。这令我顿生亲切和自豪之情，根在这里。
　　
　　与这片墓地一土丘之隔，竟是一片叫不上名来的开满黄米般花粒的树林。我随手折了起来，心底想，母亲一生爱花，让我拆下来束成一束放在母亲的墓前。女儿此时也追随我而至，看到花顿时喊到：“我要拆一些，给姥姥。”真是母女连心。
　　
　　于是母亲的坟冢，被女儿打扮的像个花园。我想，母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心的笑了。

　　　　二：还是那座老门楼。小时候感觉它很高很坚固，可现在它却吱呀如一架老风车，歪歪斜斜快要倒下去似的，却依然立在那里，在一样蹒跚身影花白头发的老主人的进进出出里，兀自支撑着，既不遮风也不遮雨，却是游子心底最踏实的依恋。
　　
　　车开进村头，老远就看到了那聚在村头门市部前的暖阳里打扑克的一群老人。头发最白的那一位，便是我最亲切的三姨妈，看到了她就像看到了母亲，长得极像，另外，这里她的家，是存贮我童年最多画面的地方，只因这个家里有好多待我最亲的表哥表姐。
　　
　　姨妈的身躯自然是佝偻着的，手像树的老藤，却第一个攥在了我的手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跨进了那座老门楼看管的老屋。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似乎，时间停滞末前，却没有了快乐而无忧的童年。
　　
　　姨夫不在，三姨说就在那村前老水库的菜园里。我脑子里清晰地冒出了那垄垄菜地，那绿油油地小园菜蔬，抬脚出门，喊到：“我去叫。”
沿着村前小树林，向西，便是那老水库。四周就是村里一家一家的小菜园。可是，我看到的却不是儿时的记忆了，小树林里垃圾泛滥，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随着劲吹的春风，像残破的风筝，到处乱飞，菜地干渴地像石头，看到一些青绿的荠菜在末曾播种的菜地里，想挖却怎么也挖不动。
　　
　　远远地，有一个高个瘦削地老头，用力摔着锄头，喊一声。老人回过头，不动，我笑，又喊：“三姨夫！”“嗯！**！”喊着我的乳名，瞬时，心里涌出酸酸的痛楚，已经有多少年了，自从世上那个最疼爱我的人去了，似乎这个名子也就随之消失了，再没有人喊再没有人叫了。
　　
　　七十多岁的老人，动过一次大手术，因心态好，也没吃多少好东西，恢复得却越来越棒，翻过十个年头，竟老当益壮了！令家人庆幸不已！远远地就肩上扛着一个长长的犁树走来，我说：“三姨夫，让我扛吧。”三姨夫笑：“别看我老了，可是却还比你有劲。我能扛得动，你末必能扛得动。”说得也是，我这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与像一头不衰的老黄牛比，于是与三姨夫说笑着回家。
　　
　　堂屋的地砖，在太阳光下悠悠地飘浮着经年的灰尘，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熟稔了。泡一壶大叶干烘，糊香诱人，闲话家长，难免又说起我早逝的母亲，唏嘘感慨一番，大家心情黯然。沉默。后又转到两位老人的身体上，虽年事已高，却无大碍，粗茶淡饭，却也活得自在逍遥。这便是福。祝福两位老人，长寿百年！
　　
　　三。　　时间匆匆，来去匆匆，话永远也说不完，可，人总是把自己安排的很满，不比两位老人，真从容。人大概只有老了，才真正做到悠闲自在吧？
　　
　　几壶茶后，太阳已偏西，天黑前还要赶回城里，还要转道去另一个村庄看望二姨二姨夫，只有恋恋不舍地告别。
　　
　　因为村子新房换旧颜，总是记不住相似的新街道，又找不到了记忆中的老胡同，在村头转悠。问了路人才找到二姨妈的旧院落。那破败的柴扉连一只流浪猫也挡不住。
　　
　　已老得掉得没几颗好牙的二姨妈二姨夫，却安于这份清贫，相濡以沫，过知足常乐的草芥日子。斑驳的土墙茅棚土砖支起的破木床，床上旧棉被，小时候我曾在上面睡过，。没感觉它的脏只感觉到它的暖。歪斜的破木桌上摆着污垢已掩盖本色的紫砂老茶壶，依旧每天土炉上烧了开水，冲泡那最廉价的大叶茶，却浓香扑鼻。
　　
　　这里是我小时候最留恋的乐园。我与兄长小时候，有一大半是在这里被二姨看哄大的。坐在还是土地面的屋子里，歪斜的木板凳上偎在二姨身边说着话，一只流浪猫走了进来，钻到破桌子底下在一个方便面盒里找到一点吃的，似乎特意给它留的一些剩饭渣，然后轻巧地跃到一侧的床上，蜷缩一团半眯了眼听我们谈话。兄长问：“二姨，你养的？”二姨摇头：“进来找食的。”就在这窄小的土房一角，二姨还是挤出一个空间，供着菩萨。
　　
　　一直二姨妈就是菩萨心肠，“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分出二里地去。”这是母亲常说二姨妈的一句话。知道吗？二姨，三姨，年轻时，可以不是农民；二姨在军需处，三姨是老师。可是因为那场运动，因为我的姥爷被打成反革命，汉奸；他们的命运也被改写。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却没有听他们抱怨什么，相反，却把清贫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从小就看到三姨妈三姨夫没事的时候，就坐在矮木桌前，摆上一盘木制的大大的老象棋，对弈。有时是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有时是在夏日院里的一棵老树的阴凉里……；二姨妈有心脏病，二姨夫就时常地开玩笑：“你在前边慢点跳，我在后边好跟上。”因为他们的与世无争，因为他们的安于现状，因为他们的无欲无求，因为他们的知足常乐，他们在古稀之年依然笑口常开。
　　
　　　　四。车穿行在九曲十八弯的沂蒙山区，不知路是如何忽然从平地转到了山顶，转弯之急，让坐在后面的父亲时不时提醒开车的兄长，慢慢慢。一路，花白头发的四叔给我们讲解着这条道上的故事。沂源大水库有他十六七岁青涩的青春奉献，那时，我的六十多的姥爷也在这帮年轻人中，只因为他是反革命，来接受劳改再教育。
　　
　　过沂源大桥，四叔说是他修的；进沂源县城，四叔说他们从修水库的山上，曾步行四五个小时翻山越岭来这里赶集；以前的这城破破烂烂，贫困落后，而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沂水县城，很干净，很多高楼大厦，公园里柳树正摇摆着一头盈盈绿意。四叔感慨着，现在的日子，再不知足真是忘本呀。
　　
　　车在四叔的指挥下，出沂源奔那个全国有名的钢城，走的是一条老路，这里有着太多父辈那个年代的故事。而就在这条路的那头，有十六岁出来参军，在转战大半个中国，浴血奋战，荣立过赫赫战功，现在已是八十多的耄耋老人。我们此行，便是去看望他－－我的二伯父。
现在的二伯父，可是真得好汉不提当年勇了。全家人像照护一个小孩一样的照看着身上弹痕累累的二伯父，尤其二伯母，作为一个当年野战医院的医生，自跟了二伯父，便成了二伯父的贴身护士，精心照料着二伯父的饮食起居，及时发现病兆，让二伯父一次次转危为安，才使得他虽有累累伤病在身，可却得以享受高寿晚年的幸福时光。
　　
　　经过战火洗礼的二伯父二伯母，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不仅是这座老城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是我们这个家族里最受爱戴的长辈。虽然享受着国家对革命功臣的最高待遇，可两位老人心态平和，一直勤俭持家，吃住不将就，粗茶淡饭，住七八十年代盖的老土楼，穿得都是粗布衣服，儿女给买回来华服美食还嫌乱花钱。可对外人却不吝啬，谁要是有困难了，他们第一个出手相帮。对同事部下邻居陌生人的帮助尚且不说，单就家里这些弟妹们，我二伯父二伯母的倾力相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常常念叨，我不但听说而且自己也切切实实感受过，那是我一辈子最温暖甜蜜的回忆。
　　
　　小时体弱多病的我，那时住在农村，医疗条件不好，父母忙得也顾不上照料我，伯父伯母听说后叫父母把我送到他们身边，一是伯父伯母本身就在医院上班，治病条件好；二是生活上相对要好些，可以在治病之外给我加强营养。于是，九岁的我，就成了伯父伯母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两个小时的路，急切见到二伯父的心情却觉得很长很长。终于见到二伯父了，才知，因昨夜听说老家兄弟要来看他，竟一激动，病又犯了，心率过速，只好又吸上了氧。看到躺在床上闭着眼头上缠着氧气管假寐的老人，眼泪竟下子滚落双腮，心疼的真抽搐，在我印象中一直高高大大健健壮壮的伯父真得老了，那个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笑意，说话幽默诙谐，爱逗大家开心的和蔼可亲的伯父真得老了！此时多恨岁月无情。
　　
　　二伯父听到了动静，睁开眼，首先看到了我，喊的依旧是我的小名！用手招呼我上前，再上前，然后用一双长满老年斑的大手抱住了我的头，眼凑到我的脸上，原来二伯父的眼睛因白内障，看不太远了，看了一会，还是用他惯常的幽默感说到：“没变！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我眼含着泪花笑了，一屋子的人笑了。我也似乎真得变小了，用调皮的语气回应到：“二伯父，您也一点没变！”“哈哈哈！”二伯父笑了，笑得很爽朗，精气神还不错，让大家刚揪起的心，多少一些安慰。
　　
　　自进屋，四叔，父亲，二伯父老弟兄仨就一直在屋里拉着家长，午饭后三弟兄又在屋里聊起来，直到要走了，我才得以插空再进去跟二伯父说说话，二伯父似乎真得还把我当成八九岁的小孩，用双手捧着我的头，像小时候那样亲我的额头；我也像小时候那样回亲了二伯父两下，一屋子的人又乐了，二伯父紧攥着我的手跟我说：“洁啊！再来看我呵！”会的，一定会的，二伯父，您好好保重，我会年年来看您的！
　　
　　因还要赶路，依依不舍的分别，不想分开，可不得不要走了。时间太过匆匆，此时多希望时间停滞不前呀。看到老弟兄仨分别时的眼泪，父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的道别，让我们做儿女的心里更是心酸凄楚！
　　
　五。　时光不老人易老。看到这些曾经在自己小时候的印象中健硕善良的亲人，给予了我更多的关爱和温暖的长辈们，如此匆匆老去，只有慨叹岁月真是不饶人啊；可看到他们在晚年那幸福快乐豁达开朗的笑颜，又不禁释怀，我如此幸运，拥有这么多相亲相爱的，和睦相处，亲密无间的骨肉亲情！！

他们在无形中给予了我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乐观向上！情感真挚！宽厚待人！淡定从容！知足常乐！此时，莫名的竟想起那句令人动容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中满含泪水，只因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为什么我总是心怀感恩，只因这片土地上有我最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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