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的一部分
文/暗香飞语
经过一场是是非非的闹剧。恍然对镜,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突然想起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我是谁?
我是谁?闲时,回望记忆的乡村,我是那个背着奶奶偷偷地跟着十来岁的表姐去学校找母亲,结果却惹来奶奶一场虚惊的四岁女童。那天,我如愿地找到了母亲。母亲意外地看着我,短暂的吃惊后,牵着我快步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到家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一场纷乱:奶奶坐在家门口的河堤上不停地哭,村子里相熟的叔伯和平时难得见到的父亲都面色紧张地在门口的长河里摸寻着什么。我挣脱母亲的手,快步跑向奶奶问这是为什么。然,当奶奶擦着哭红的双眼看清是我的时候,竟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而后,父亲板着脸朝我走来,且边走边吼:你这丫头跑哪去了,奶奶以为你落水,着急坏了。眼看父亲扬起的手掌就要落到我脸上,奶奶顺手把我搂了个正着:没事就好,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乱跑了……
我是谁?静时,翻看那些悄然发黄的旧照片,迷茫的眼神被一张十七年前的初中毕业合影粘住。须臾,我记起自己是那个自幼体弱多病、身型显得有些瘦小,初二时曾被临时调来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误认为是哪个同学的妹妹而被撵出教室,甚至还并被严肃地告之“等哥哥姐姐放学,要在教室外面等”的语文科代表。转瞬,我还忆起在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和念护校的二姐有了女孩子共同的小秘密。然,过后不久,二姐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了母亲。当母亲用全新的眼光重新打量已进入青春期的我时,我清楚地听得母亲一声如释重负的慨叹:这丫头,终于长大成人了。
我是谁?闲时,回想青春的岁月,我是那个安静、偶尔有点小调皮的女孩。因为被人追着索要礼物,我整盅般地送了那人一只青蛙。那是一份怎样精致的礼物?整整包了十层包装纸之后,又担心青蛙会因窒息而死,还好心地用大头针在包装盒上扎了六个针孔。可以想象,当那人收到礼物后,是怎样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良久,那人的同事,也就是后来的他居然来训我:纵是再瞧不上别人,也不能送青蛙伤人自尊。我,一脸的无辜:本来是想送老鼠的,因为买不到老鼠,这才厚着脸皮从街边的大排档讨来一只青蛙。他以为我狡辩。然,事实胜于雄辩,我送青蛙时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他也不好再深究。
我是谁?静时,细数这些年的点滴,我只是一个和最初渐行渐远的旅人。以前的人说:会生的生缘。所以聪明女子是生缘不生貌。我,大抵就是这样的聪明女子?十年前,在东湖边偶遇的一个董姓老人就曾微笑着告诉过我:人生的较量,只在一声“老董”和“董老”之间。那是一个怎样睿智的老人!我没有称他“董老”,而是嬉笑着叫了声“董老头”。董老不怒反喜,甚至还有些赞扬:真是个聪明的丫头。那天,离开的时候,老人慈爱地说:丫头,叫我“爷爷”吧。以后有啥难事,尽管来找爷爷……然,我没有叫“爷爷”,我只是恭敬地叫了老人一声“大伯”。而后,在老人“丫头,一路走稳”的嘱咐声里,渐行渐远。
……
我是谁?闲或静时,安坐于灯下绣百合。绣花针起起落落,各色丝线在白色绣布上一点一点散开来,枝枝叶叶悄然成形,花花朵朵逐渐明朗。终于,完工,收针。白的花,绿的叶,青花的盆,一幅淡雅的《清新百合》落入眼帘。凝眸,细看:花瓣,不是纯纯的白;叶片,也不是青青的绿。莫非,“我”的绣图也是如此?莫非,不同的人眼中,不同年龄段的我,都只是“我”的一部分?我是谁?谁是“我”?我谁也不是,谁也不是“我”,我只是“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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