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马灯似的,这几年我们科室换了好几个副职,差不多都是来不到一年,蜻蜓点水一般,惊鸿一瞥,扬长而去。
先是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郑建柱。工作之余,我和甘肃来的“扔无可扔”赵明珠、交河来的“酒后小嘟囔”崔龙潜常常海阔天空,胡吹海侃。聊着聊着,后背不知不觉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仔细回味发觉,寒气来自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郑建柱坐在办公桌旁,低头抽烟,眼镜遮住了眼睑,阴森森冷冰冰凉飕飕,半天一声不吭。我们知道,这是他在组织部时练就的基本功,何况调到公安局时已经是干部科科长。时间不长我们就同化了他。他公文写作呱呱叫,功底深不可测。下军棋,赵明珠自认为天下第一,跟郑建柱一交手,他目瞪口呆。郑居然炸弹开路,把司令、军长、师长等大官放在同一侧,而且全部在最前沿,一路猛攻,几分钟就扛下了赵明珠的军旗。做裁判的我也大惊失色——此人城府太深,表象的文弱与内心的强硬结合得如此完美。有一段时间,郑建柱和崔龙潜老是离奇失踪。敢情两人在宿舍厮杀象棋,常常废寝忘食,天昏地暗。
郑建柱现任办公室主任,党委委员,我们的上司。
郑主任一走,来了个黄伟民。小黄年轻,却是老警察了。他警校一毕业就在基层派出所摸爬滚打,栽跟斗无数。调到机关,估计是疗伤来了。来的第一天我就问他:你屁股上长了麦芒?他坐不住,一分钟也坐不住。遛遛达达,抓耳挠腮。在办公室呆半个小时,出去半个小时。我问他跟个剁了尾巴的猴一样老干嘛去啊,他说,哥啊,闷死我了,我呆一会儿就得开车去二环跑一圈,不然非憋出犄角不行。
黄伟民刚适应机关生活,却被调走了。现任新华路派出所所长,管理着白洋淀第一所。
黄所长赴任,又来一个王东强。王东强部队转业后到公安组建110,走入正轨后,在一场糊里糊涂的斗争中败下阵来,家中呆了一阵子,来到我们科室。他大兵转业,心直口快,上班第一天就给我们每人起一个外号。他的业余爱好是当婚庆司仪,喜欢现场赋诗,也就是说,王东强喊两嗓子,一男一女就可以合法的睡觉了。这家伙颇具组织能力,有了任务,他不动手,不管你愿不愿意,麻利的分派下去,倒是也不耽误事儿。很能玩儿,中午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也能操持一帮人杀奔白洋淀,找个无人处光着屁股打扑腾。
王东强现任公安局督察大队大队长,管警察的警察。
熙来攘往,最终作鸟兽散。包括赵明珠、崔龙潜、刘伟、蔡斌们。
我呢?我哪儿去了?我怎么把自己弄丢了?
白哀,白哀,蒸是白哀。二分之一藏族血统的赵明珠鬼魅般笑一笑,消失了踪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