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一束阳光透过硕大的玻璃窗洒在大厅光洁的地面上,光柱中亿万个灰尘颗粒翻滚腾挪。突然想起那句话:生于尘土,归于尘土。这漫天飞舞,时时刻刻萦绕在我们身边的细小粒子,莫不是种种生物的尸骸所化?说到死,不由想起曾经周围尚年轻却早夭折的人来。
高一时的体育委员在升高二的暑假洗海澡溺水而亡,班主任在讲台上哽咽,我们却只沉默,对于死亡,年少的我们无从体验其中的恐惧和悲伤。多少年后,同学聚会,偶然有人提起,许多人已经没有印象,更不记得他的名字模样,零碎的记忆中他瘦瘦小小的,有一个哥哥。后来有段时间曾拾起这段记忆,说来惭愧,我好朋友的铁杆喝酒致死,恰好我检查出有肾结石,心里恐慌的不得了,胡思乱想中想起那溺水死去的人和我那朋友是高一时的同桌,而我是继任同桌,他那铁杆是初中同桌,这简单的契合里是不是存在着某种神秘不可知的锁链?一时的恐慌,竟让我一段时间不敢和好朋友走得太近。
九十年代的时候曾去过日本,同去的翻译特种兵转业,膀大腰圆,样貌气质颇像祝延平版武松,休闲打勾纪时,我和他总是对家,结成了深厚的战斗仇怨。回国前,兵分两路去购物,他们一路去东京,我们则在住所附近转悠,整整一下午,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厉害到无法视物,近黄昏,骑车往回走,约六点钟,只听右眼“啪”的一声,眼皮不再跳动。转过街角,见地上围了一圈人,翻译的自行车倒在一边,挤过去看见他静静地仰卧在地上,脑后一小滩鲜血。稍后在警察局知道,他闯红灯与一辆面包车撞在一起,想来是在国内不太注意红绿灯养成的习惯。那年他三十出头,儿子九岁,夫妻不太和睦。那年我二十,两只手掰不过他一只手。
我远房一个表哥也是三十出头死的。他死后,我颇迷信过掌纹学。那年年初四,他带着三岁的儿子给我父母拜年,谈起刚才在路边有人给他看手相,说看他掌纹他应该早死了,万幸儿子拉了他一把。我母亲埋怨他大过年的说些不吉利的话,他嘿嘿的笑,抱着儿子亲了又亲。初六的下午传来噩耗,他中午在丈人家喝完酒,躺在沙发上小寐一会儿,没想到再没醒来,似乎记得医生说是心脏脱落。母亲哭了很久,慨叹命运的不公,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四个姐姐,一个妹妹。全家供他上大学,他也一直很优秀,是山工大的学生会主席,毕业后自己支起一家公司,刚起步不久就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命耶?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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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什么?佛家如是说…..,基督如此说…….。秦悲歌说,死的也许只是生的烙印,至于躯体,斯是尘土,化为尘土,永恒不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