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道听途说 于 2011-5-29 20:42 编辑
从前有个秀才,作诗总不得法,每做一首,老师总判曰:毛病太多。
秀才苦闷异常,总想找一位写诗高手给治治病。遍访全城,忽见一家门上高悬“王诗医寓”牌匾,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该是给诗看病的所在了。
秀才走进去,先生让秀才坐下,伸出手指欲要诊脉,秀才道:“我不是给人看病,我是找您给诗看病。”
先生道:“我只会给人看病”。原来这郎中名叫王医,秀才误为专为给诗看病的“诗医寓”,且医道最高才被封为“王”。
秀才沮丧要走,先生沉吟道:“以我多年行医经验,诗病当与人病一理。人病有寒热虚实,实热泻之,虚寒补之。”
秀才皱眉道:“先生所言高深莫测,晚生不懂。”
先生道:“白话言之,比如人有胖瘦之分,过胖则宜吃泻药,过瘦则需吃补药。诗也是同样道理,应有过胖过瘦之分,因此也须用补泻之法医治。”
秀才似乎开悟,道:“还请先生举例说明,指点迷津。”
先生道:“比如杜牧那首清明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此诗就太胖!清明本是时节,要‘时节’二字何用?行人不在路上又在哪里?难道在屋子里?酒家何处有本就是借问句,何必再加‘借问’二字?不论是贩夫走卒,挑挑担担都可以告诉你杏花村在何处,何必非要点明身份?因此此诗非吃泻药不可。泻后就精炼为:清明雨纷纷,路上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你看如何?”
秀才道:“果然甚妙。先生再说那需吃补药之诗。”
先生道:“再如那一首专讲人生四大乐事的诗: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诗就太瘦了。久旱,到底多久才是久旱?一年还是十年?他乡,多远才叫他乡?三十里还是三百里?洞房花烛,是新婚还是二婚三婚?金榜题名,是中了榜眼还是探花?均不甚了了。试吃点补药看看:千年久旱逢甘雨,万里他乡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烛夜,状元金榜题名时。——你听听,如此才是人生最大乐事。”
秀才豁然开朗,手舞足蹈,道:“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书。晚生茅塞顿开。”
秀才回家立刻作诗一首,次日呈给先生:
肉头金簪真,
弟媳玉镯假,
下雨思三娘,
骑驴想二爸。
先生看后不懂。秀才解释道:
“‘肉头’者,我妻子之头也。人都把妻子称作‘内人’,内人二字可合成为肉字,故此我妻子这内人头简化为‘肉头’。全诗的意思是:我妻子头上的金簪是真的;我兄弟媳妇戴的玉镯是假的;因为我三娘长了一脸麻子,所以我看见刚下雨时雨点打在尘土上就想起三娘的脸;我的二爸脸挺长,因此我骑驴的时候就想起二爸。先生,学生此诗泻去了多余部分。学生初习补泻之法,自然不得要领,请老师慧眼审视,看此诗究竟是吃补药还是泻药为好?”
先生拈须蹙眉,半天无语。最后道:此诗不病。非补泻之法可治。我先给你一贴狗皮膏,贴上一年半载,以观后效——此诗毒气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