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香姐 于 2009-12-13 16:05 编辑
主人公 漠漠 慕容 墓歌 妙韵
漠漠这次是来向我告别的。在接到妙韵那个挑衅的电话后,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静,她再也不能当做什么事儿也不曾发生,她是决意要走了,她说她的消失可以放墓歌一条生路也给慕容自由。
一直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漠漠时的样子,那时的她刚从省城一所有名的专科学校毕业,梳着齐耳的直发,苹果型的脸,一对大而黑的眼睛,最有特点的是她那双厚厚的轮廓分明的嘴唇,给她平添了一种性感。
刚来的女大学生是很惹眼的,办公室的林姨及一些年长的同事开始给她介绍对象,她总是笑而不答。后来我们知道漠漠是有男朋友的。
墓歌和漠漠是一个学校的,只是他读的是四年制的本科,比漠漠要晚毕业一年。看到参加工作后的漠漠有那么多人瞩目,墓歌有了危机感,加上形影不离的大学三年在墓歌来说已经成了习惯,没有了漠漠的日子,他真的是度日如年。于是,他不顾最后一年学业的繁忙跑来跑去地看望漠漠。我们也因此熟悉了这个戴着眼镜、个子不高、书倦气很浓、说起话来有些腼腆的小伙子。
在墓歌差几个月就要毕业的时候,漠漠很突然地告诉我们她要结婚了,原因是她不想让墓歌这么不放心她。后来我知道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当时的漠漠怀了身孕。
墓歌还没有毕业,结婚证是不能开的。漠漠和墓歌就在租来的小平房里举行了一个简朴的婚礼。就在这个婚礼上漠漠见到了给墓歌当伴郎的慕容。当时墓歌拉着慕容来给漠漠介绍说这是他的光腚娃娃,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漠漠觉得有一道电光从心头划过,她觉得很多年前他们是见过的。
慕容和墓歌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过小学中学,慕容的家境不好,学习也没有墓歌好,只是个子要比墓歌高出一大截。高中毕业墓歌如愿考上了大学,而慕容高一没念完就参军走了。复员以后,慕容在建筑公司任职,如今已升为一个小头目,早已步入小康,娶了一个娇小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上个月刚出生。
墓歌要离开新婚的漠漠继续去省城完成学业。临行,他把慕容喊来家中吃饭,并郑重地把漠漠托付给他,希望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他能尽可能地照顾怀孕的漠漠。慕容爽朗地应允,让墓歌尽管放心。饭桌上漠漠一直低着头,慕容深邃的眼神让她不敢触碰。
墓歌走了,日子一天一天波澜不惊地过着。在每一个静寂的夜晚,躺在床上的漠漠望着窗外的繁星和那挂在窗棂上的半个月亮的时候,脑子里会蓦地闪过慕容的影子。她总觉得有一种宿命的东西是和他有关的,这种想法让她心里不安。
很快地那一天真的就在命运之手的安排下到来了。
那晚,天空飘着小雨,没有一点星光,整个房间从来没有过的寂寥和空旷,漠漠心里说不出的孤单惆怅,为了排解这种情绪,她烧了一大缸热水,把自己埋进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漠漠睁开眼睛迈步下浴缸,在一只脚落地另一支脚抬起的一刹那,她滑倒了,重重地摔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一阵尖锐的痛从腹部传来,漠漠捂住了肚子,看到殷红的血顺着大腿流下来,她怕极了,一步一步她爬向卧室,摸到了睡衣和手机。
午夜时分,慕容的手机兀地响起。后来慕容告诉漠漠,从婚礼上见到她的那刻起他就再也没有了关手机的习惯,暝瞑中好象一直在等着什么。
慕容一跃而起,抓起衣服冲出了家门。街上见不到出租车,慕容就那样一路狂奔着冲到漠漠的家门口。漠漠倚在门边,打开门见到慕容的那一瞬,脸色惨白的她就顺着墻滑到了地上。慕容整理了一下漠漠的睡衣,抓起床单裹上她就冲出了家门。
漠漠的家离医院并不远,但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抱着一个人奔跑也着实费些力气。好在慕容在军营呆过四年,军队的摸爬滚打造就了他健壮的体魄,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托着漠漠,不知什么时候漠漠已两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心口上,漠漠闭上了眼睛,肚子好象不那么疼了。
漠漠在妇产科做了手术,孩子是流掉了,漠漠有一点点难过。
慕容一直在医院陪着漠漠,为她煮粥、拿药、看护她打点滴。出院那天慕容找来车把漠漠送回了家,从此在家侍候她坐小月子。那样一个粗线条的男人细心地不让她动一下冷水。漠漠见识了慕容的英武有力和雷厉风行,他身上折射出的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是墓歌那种在校小男生所不具备的。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并不多,但只要四目相对就会撞得火花四溅,每当这个时刻慕容总是迅速地将眼光移开。
太快又太慢的15天过去了,漠漠可以上班了,慕容似乎再也不用来了。慕容为漠漠做了最后一顿晚餐,漠漠一直默默地。慕容说我走了,漠漠没有反应木木地看着他。慕容在心里叹息一声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呼唤,“慕容——”声音很轻却穿透耳膜侵入心肺。慕容转过身来,坐在床上的漠漠呆呆地两眼迷漓地望着他,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啊,渴望、依恋、无助、不舍……?慕容来到她的身边蹲下去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这时的漠漠好象就没了筋骨,整个地软瘫在了他的怀里。梦呓样的,慕容听到漠漠在说,“我在哪里见过你的”,“是的,我们见过,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认识好久了”,慕容搂着漠漠,捧起了她的脸,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在梦里吗,在上辈子吗,我认识这个女人,她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啊。不再需要语言,慕容吻住了漠漠肉感的双唇,漠漠的心间升起了一团火焰。不知吻了多久,当漠漠不能自持地倒向床的时候,慕容停住了。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漠漠的眼睛和额头,为她理顺了一下弄乱的头发,然后就迈着军人的步伐走了出去。一切快的漠漠来不及说一句话,摸着自己被吻过的唇,她觉得一切好象在梦中。
自此,慕容失踪了。为了逃避这段感情,他自告奋勇带着一支小分队去了遥远的边境线修路去了。
漠漠陷入了无尽的思虑和想念之中。最后她不计后果地把要分手的决定投在信箱里邮给了墓歌,自己则踏上了寻找慕容的路程。
后来漠漠给我讲述了她的这段旅程,坐火车、转汽车、搭老乡的农用车、坐着吱呀作响的老牛车,然后再步行好几里山路,当一身尘土,满眼是泪的漠漠站到慕容面前的时候,这个高大的男人就再也松不开搂着这个女人的臂膀了。
在简易的工棚里,漠漠做了慕容的女人。那一夜,枕在慕容臂弯里的漠漠一直睁着眼睛不肯睡去,她觉得就是现在去死也可以了!
墓歌赶了回来。这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面对漠漠的情变表现的软弱而无助,他流着泪求她不要这么狠心,不要抛下他。但漠漠的决绝是写在脸上的。无奈,等着回校毕业实习和论文答辩的墓歌只好带着一颗受伤的心返校了。
接下来,慕容给了漠漠两个月抵一生的幸福。漠漠没有想到她要用以后十年的时间来品味她的爱情。
在墓歌没毕业的这段日子,慕容抽出一切的时间和漠漠呆在一起,他真的好爱漠漠,爱她的一切,他觉着这样的女人是要男人用整个生命来爱的。可是家里的妻子呢,那个温柔贤淑找不到一点过错的女人呢,还有他们的儿子,他把他们置于何地呢?慕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路,身上的责任和道义将从此让他活的不再轻松。
他试着劝解漠漠,让她不要离开墓歌。他狠心地告诉漠漠,他不能给他未来,他给予她的只是限时的爱情,在墓歌毕业以后,一切都将结束。
墓歌毕业了,学医的他被分到了县城的中医院。他绝口不提漠漠和慕容的事,他以他的隐忍默默地咽下了一切。他把家搬到了医院分给大学毕业生的一室一厅的房子里,和漠漠正式地领了结婚证。
日子就这样过了下来。之后漠漠有了一个漂亮的好象和她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儿。女儿在一天天长大,漠漠那颗燥动的心一天天归于平静,只是在某个夜空中缀满星星的夜晚,望着天上那半个月亮,躺在床上的漠漠会想起慕容,觉得两乳间还留着他的吻痕,那种刻入骨髓的甜蜜让她想停留在永恒的梦里不再醒来。她和慕容偶尔还会有联系,开始是电话短信,后来是电脑,只要她有需要慕容都会来到她的身边。
慕容已经成了那家建筑公司的副总,他在干着他的事业的同时用心爱着两个女人。他是儿子的好爸爸,妻子的好丈夫。漠漠见过慕容的太太,那个满脸写着幸福的女人,一頻一笑都透着善良和纯净,是任何人都不忍伤害的那类。漠漠这么些年来从未要求过慕容为她离婚,她想就让所有的罪过都由自己来承受吧,她只要在心里爱着慕容就可以了。这也是慕容这十几年来想到漠漠就要心痛好一阵的缘故,他的心里有一把锁,那个门里装的是漠漠的一切,在某一个夜晚,他会打开心门,将他的漠漠捧在胸前,吻她……
变化最大的是墓歌。因为是年轻的骨干医师,墓歌得到了重用,已经升为科室主任,家也由原来的一室一厅变成了现在的三室一厅。岁月流逝铅华褪尽,墓歌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稚气的大男孩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他的身上日益地显露和张扬开来。他依然对漠漠很好,但那种好是冷的,用相敬如宾好象更确切一些。从毕业的那天起,墓歌就知道他和漠漠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漠漠在他的面前是谦卑的,礼让有加的,她对他的收入和工作从不多问一句,永远也没有什么要求,这让墓歌很不开心,他认为家就是一个可以放肆到放屁都不用憋着的地方,他希望漠漠能跟他说跟他笑跟他吵跟他闹,他甚至羡慕别人的老婆对着自己的老公大声地吼叫,唠叨个没完。可漠漠永远都是静静的,静静地上班,静静地做家务,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沉醉在她的文字里。墓歌悲哀地意识到自己永远也走不进漠漠的世界了。慢慢地,墓歌习惯了这种静,再由静变成冷。他冷眼看着漠漠,两个人都在家的时候他们也是一人一屋,各做各的事,冷静地维持着他们在外人看来幸福和睦的婚姻。
如果不出意外,除了不知情的慕容的妻子仍陶醉在幸福中外,其他三人虽各有各的痛苦,但生活之河还会这样有条不紊地流下去,可是那天早晨刚到办公室的漠漠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这个电话,漠漠虽接起却从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她听到的内容是:“我叫妙韵,是墓歌一个医院的护士。你给了他十年痛苦的婚姻,如今你该放手了。我爱他!成全我们吧。我有了他的孩子,我要和他结婚。”
漠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她第一次认认真真从头梳理了自己的爱情。她到现在才发觉自己这十年做女人做的好失败,她爱的慕容因她而生活在愧疚里,爱她的墓歌因她而生活在屈辱中,而她自己以为是倾心付爱不图所求,却不知己不伤人人却因己而伤,十年的爱情涅磐到头来,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被这份情弄的创痕累累。让墓歌有机会去寻求自己的幸福吧,让慕容从此脱离情感的桎梏展开紧锁的眉头吧。漠漠明白了,是到了她该退出的时候了。
漠漠真的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让我去送她。
在漠漠蹬上火车的同一时刻,墓歌收到了漠漠留给他的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争议,只有一条,漠漠希望他照顾好他们的女儿。
也在同一时刻,慕容在电脑前看着漠漠放在他邮箱里的那封信,他定定的雕塑了一般,有泪顺着他已然有些沧桑的脸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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