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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童年记忆____戏水 [复制链接]

水木

主楼

发表于 2011-8-5 18:2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夏季酷暑,烈日炎炎.大热的天里,大人们喜欢在空调房里避暑,老人们乐意坐在树荫下面乘凉,孩子们最高兴的莫过于找一个湖、河、湾、塘,一个有水的地方,或比赛游泳看谁快,或摸鱼逮虾捉青蛙,或击水掷泥打水仗,一个个争先恐后,一个个忘我投入,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叫声、喊声和笑声,就能知晓这一泓清水,定能成为孩子们夏日里快乐的天堂.

我第一次下水时大约有六、七岁吧,没曾想差一点被死神给带走了,是妈妈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将我救起,才使我得以逃过一劫.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烤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夏日午后，树荫下尽是纳凉的老人，池塘中漂满了戏水的顽童。妈妈见我在家憋得难受，于是陪我来到塘边。我不会游泳，除了跟随父亲在澡塘子泡过水外，从来都是不敢下水的。“哎！快下来啊！”伙伴们边戏水边得意地向岸边的我挥手。那一刻我真是既羡慕又害怕，“深不深啊？”小伙伴站起身来，露出胸脯示之。我心里有了底，于是开始跃跃欲试了。我望望妈妈的脸色，她鼓励我说：“别害怕，有妈妈保护你。”脱掉背心、裤衩，小心翼翼的踏入水中，“我终于可以和伙伴们一起玩水了”，伴着得意之心，迈出第一步，只觉脚下一空，“妈”字刚喊出一半，水面上只露出一双乱舞的小手。原来岸边有一个深深的土井，是人们为方便用水桶汲水而挖的。危急时刻，同样不谙水性的母亲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一面踮起脚尖，努力使自己的嘴巴露出水面，一面奋力把我举出水面.推向岸边、、、、、、

打那以后,便对水心生畏惧.每逢小伙伴们下河洗澡时,死拉活拽地我就是不肯下水,蹲在岸上帮人家看衣服,闲得无聊了,就拣来瓦片打水漂玩儿.看到伙伴们在水里自由自在地嬉戏,有的挥臂划水,有的侧泳,有的仰浮,有的不知道从哪里跑到你的面前,浑身上下涂满泥浆,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在笑声中向后仰倒跌入水中,还有的一个猛子扎下去,一会儿又钻出水面,一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嘴里得意地喊着“我摸了一个大蚵蚌”.时间久了,恐惧之心渐褪,好玩之意渐生,忍不住赤脚走进水里,沿着河边蹚来蹚去,一股凉爽自脚心腾起,使人感到阵阵惬意.小伙伴见我想下水，又有点胆怯的样子，纷纷站起来说：“下来吧，这儿的水不深，也没有陷坑，快下来啊，凉快着呢”。许是看着水真的不是很深，不会有什么危险，又或许是看见有些比自己年龄小、个子矮的小朋友都在水里撒欢儿，怕被人看扁，自尊心在作祟的缘故，先是麻利地脱掉衣裤，然后光着屁股一边用脚探路,一边向水深处挪去.走到齐腰深的地方,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水漫胸前时,会使人感到压抑的喘不上气来.偶尔往下蹲一蹲,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只露出头在水面上,体会一下浸水的感觉.伙伴们在深水里玩累了,纷纷回到水浅处暂歇,有的教我如何换气,有的告诉我手脚的配合,有的表演扎猛子给我看.没几天的时间,我竟然学会了“狗刨”,姿势是学会了,但在游的过程中头抬不起来,老在水里浸着,只有手脚停下划动时,才敢抬头看路.

有一天晚上,爸爸和单位的同事约好要去护城河(即东昌湖,六十年代末俗称护城河,后叫环城湖)洗澡乘凉,我便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爸爸本不想带我去的,因为要看护着我,就不能跟其他人一起往河里面游,妈妈看到我眼里的乞求与渴望,劝道:“你们反正也是玩,又不是去比赛,就带孩子一起去吧”.我兴高采烈地坐在自行车横梁上,一边不时的按几下车铃铛,一边摇头晃脑地哼唱着电影《小兵张嘎》里嘎子养伤时在白洋淀船上唱的歌:“老乡们,老乡们,快来参加八路军……”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到了河边，大人们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扎,丢下一句“爷们儿别往深水里去,就在河边玩吧”,“扑通、扑通”地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在老远处冒出头来,然后一个个奋臂划水向河中游去.看着他们渐游渐远,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心里也没有了底气,只好老老实实的在浅水里努力练起了“狗刨”.大人们游得累了,便回到浅水中,嘴里有一答无一答地说着闲话,手里还有意识无意识地在身上搓来搓去.有一位杨姓叔叔爱开玩笑,说:“小爷们儿,我把你扔河里头,你自己游回来,敢不敢?”好歹咱也练了好几天啦,不能让人小瞧,于是不加思索地答道:“敢!”杨叔叔先是把我平放在水面上,继而抓住我的小腿,口里一边说道:“憋住了,别喘气啊”,一边象链球运动员一样旋转起来,耳边传来一声“走”,身子直如腾云驾雾般飞起来,一挨“扑通”一声落到水里,便低着头紧闭双眼,一面用两只手紧着划拉,一面双脚不停地打着扑腾.等换气时抬头一看,敢情是游错了方向,离岸越来越远了.赶紧把头埋入水中,右手一阵划拉掉过头来, 扑腾、扑腾地打着水花,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朝岸边游来.

现如今的孩子,最上瘾的是上网、玩游戏,六、七十年代那会儿的孩子,最喜欢做的事是骑自行车、下河洗澡,愈是初学者,瘾则愈大.记得自从学会了“狗刨”,只要不上学,就会约上小朋友一起去游泳.时间久了,不仅游时能抬头看路,居然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自由泳、侧泳、仰浮,还会晃着膀子踩水.那时的学校,要求学生统一在教室睡午觉.同桌两人,一个躺桌子上,一个睡长板凳.班干部轮流值日,有的负责检查午休纪律,有的去坑塘河湖巡查,看有没有不睡午觉偷着去游泳的.上小学时我是班长,所以很少午睡,不是在教室值勤,就是去学校附近的水塘、小河巡查.说实话,我不喜欢在教室值勤,刚开始时还得意地沿着通道走来走去,督促着同学快点睡,可等人家真的睡着了,自己也累了,又不能躺下,只好坐最后一排的板凳上歇一歇,实在犯困了,就背靠墙上打个盹.有一次闲得无聊,把本应写在黑板上,对每个同学表现的评价,拿钢笔一一写在人家手上,“好”、“不好”、“很好”.午休结束上课时,我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同学们的脸色,没有发现什么反常情况,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料课外活动时,有同学捎话说老师找我,让我马上到教师办公室,心说:“不好,肯定是老师知道我在同学手上写字的事了”.果不其然,一进门就被老师狠狠地熊了一顿,原来是被爱美的女同学向老师打了小报告.从那以后,每当轮到我值日,都会主动跟老师要求去校外巡查.校外巡查就是在烈日炎炎下,汗流夹被地四处巡视,真遇到偷偷下河游泳的,还得不顾情面的向老师汇报,说来也是件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但若是既能苦中作乐,还能得到老师“不怕晒,不怕苦,认真负责”的表扬,又何乐而不为呢?一般巡查都是安排俩人一组,一是彼此有个照应,二来可以互相监督.如果同行的是女同学,可以“你把洗澡的同学带回学校,我再看看其它地方还有没有偷着洗澡的人”、“咱俩分头转吧,这样可以节省时间,半小时以后在学校大门口碰头”的理由,把女同学打发走,然后自己下河游一圈,先凉快凉快再说;若是跟男生一起就更好办了,找个僻静点的坑边,拉他下水一起玩.有时想偷懒,就躲在校外路口的树荫下,看见按午休时间迟到的同学,也不用问是不是因为偷着游泳才来晚的,拿根小草棍儿,掀起背心,在脊梁或肚子上轻轻一划,有白印的就意味着刚下过河.哈哈,这法子是我跟隔壁的张叔叔学的,遇到儿子下完了河还跟大人撒谎说没下,他就用阿姨织毛衣的竹针在儿子身上一划,然后眼一瞪,手一举作势要打,儿子便赶紧招了.就这法子,我借来用在检查是否偷着游泳的人身上,也是屡试不爽.

别看上课期间查这个、查那个,一本正经的认真着呢,可放学以后,或者星期天,抑或是暑假里,我下河下得比谁都欢,从初夏一直到立秋.那时游泳最喜欢去的地方,一是八中(现在的第四中学)后门外的老城墙根下,那儿护城河边的浅水区没有缁泥,全是棱角都磨得圆滑了的碎砖;再就是老城墙西北角,河边有许多青石板、石头块,水下是硬土地儿,也没有缁泥.常言道:“有理的街道,无理的河道”,这话一点不假,一到雨多蛤蟆叫,日头刚刚变得烈起来,小伙伴们就开始跃跃欲试了.衣服一脱,堆放在鞋子上,一个个小光腚猴跳跃着奔向水边.待到踏入水中,才知道河水还凉.于是翘起小鸡鸡,冲着肚脐眼就是一泡热尿,据说这样可以避免着凉,不然会拉肚子的.然后撩几下河水洒在胸前,深吸一口气,眼一闭,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咋一入水,凉水激得人猛一激凌,耳旁传来咝咝哈哈倒抽凉气的喘气声,却都装着勇敢的样子,没有人出声喊冷,而是不约而同地一阵快游,才渐渐地不觉冷了.游累了,玩够啦,该上岸穿衣服了.为防备调皮孩子先穿好自己的衣服,再把别人的裤衩拿走,避免当众光腚亮相的尴尬,有人高声喊着:“一齐来的一齐走,谁要先走谁是狗”,大家这才爬上河沿.先急急忙忙的穿上裤衩,然后有的慢悠悠地伸出双臂往头上套背心,有的找块半头砖垫腚底下穿鞋系带,有的摇头晃脑地摔着头发上的水珠,有的歪着头,拿手捂住耳朵,单脚蹦达着控水.等都收拾停当了,伙伴们便大呼小叫的去老城里的公园看猴.

几十年过去,随着城市的发展与文明的进步,湖水岸边的小光腚猴已成罕见之景.虽然如今的孩子,可以一年四季跟随大人去游泳馆戏水,却终究少了自然之水的灵动,没了天真烂漫的放纵,堵了无拘无束的交流路径.每当我漫步东昌湖畔,走过四中后门、老城墙的西北角,那童年时快乐戏水的场景,便会一幕幕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历久弥新.我能找到童年快乐的地方,却不能找回快乐的童年.

2011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