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潘霞 于 2011-8-16 16:30 编辑
采访小记
立秋后气温明显地降下来了,人也感觉轻松了许多。在这凉爽的天气里,总想着出门走走,放飞那一夏天的郁闷。正愁找不到好方式时,友人打来电话问有没有兴趣一起外出采访?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偷偷地乐--想什么来什么!
友人说此去路程有一二十里,我建议骑单车过去,既可以领略一路的田园风光还可以活动一下已经板结的筋骨。于是友人放弃打车的念头,陪我一起踏车而行。
初秋的太阳也没了仲夏的炎热,一路上还凉风习习,行程中,我们愉快的心情跟清新的空气一样轻盈。
我们轻快地穿梭在树荫浓密的乡间公路上,一路谈笑风生,好不自在。公路两边是绿油油的稻田和波光粼粼的鱼塘。也许是我们的谈话打搅了路边的安宁,一只野兔“嗖”地从草丛窜出飞越过公路,我们目光所及只看到一了对翘翘的耳朵很快在草丛里淹没。在我们唏嘘之时,又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树林的空隙中划过,落在一株白杨枝上,“啾啾”地四下张望。黑黑的身子,斑马纹的长尾巴,很漂亮,我们都叫不出它的名字。微风轻抚,还未结穗的稻田里绿浪翻滚,鱼塘水面上碧波荡漾。我们的身边偶尔亦有辆摩托或载货的农用卡车风驰驶过,我们好象有被抛弃被甩的感觉,于是我们下意识地用力蹬车,试图跟上去,靠近他们。
偶然一阵清香飘过,沁人心脾的舒坦,友人说是路边野花的香味,我马上否定,应该是荷花的香味。我们的眼睛不放过身边任何一株的花花草草,尽力搜寻那清香发出的源头。果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荷塘,一池的荷花在微风下摇曳生姿。粉色的、桃红的,白色的竞相开放,散发出阵阵清香,令人陶醉。我摇头晃脑地念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再探问友人,“鄙人是不是包涵文人风采”友人笑说“诗文不错,嗅觉灵敏!”。我抗议她的暗喻诋毁,马上回敬她“物以类聚,我好你也好!”她笑骂我狡黠。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采访的目的地--三港村。我们要采访的是一段有关历史名人史大鹏的故事。此人是明朝的一位官员,官至福建右布政使。史大鹏为官一任,维护一方社会稳定,使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深受百姓爱戴。八十岁时史大鹏告老还乡,在家乡修桥铺路,给百姓医治疑难杂症,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赞美。他膝下没有留下一个子嗣,他倾其一生积蓄做慈善,百年归后,乡亲们把他安葬在风水好地势高的三港小村。
友人先拍了几张先贤墓地旧址{那儿已经是一片凹凹的地面,不知道成了谁家的养猪场}的照片,又找来几位当地的老人讲述当年他们受命于村领导开棺挖墓的情况。老人们回忆,在那个没吃没穿的年代{1958年},小村人们以为历经360年先贤的坟墓里会藏有很多金银财宝,挖了三天三夜,谁知棺木被打开时,除了保存完好的先贤遗体和光鲜如新的被褥衣物其它什么也没有。穷极饿疯了的人们顾不得许多,将先贤的衣物被褥布匹一分而光,连楠木的棺材板也被弄去修农具做船板了,一块墓碑被随便地扔在河边充当码头石。先贤的遗体仅用半张芦席包裹着草草掩埋,现在连具体方位都很难说清楚。我听得愣在那里了,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样一位清正自律的清官,死后在他的家乡还要遭受挖坟开棺?只感觉自己心里好痛,好堵,为先贤的不公遭遇鸣不平。
采访结束后,友人庆幸说她今天的运气真好,不仅采访了她目标要采访的对象,还拍到了她一直想拍却一直没拍到的资料照片。我不想说一句话,心里闷闷的,甚至有哭的冲动。细心的友人看出我的心思,她用她的方式开解我的困惑。看似不经意地说,如今在先贤的家乡小镇,乡亲们为感恩先贤的仁慈和颂扬他的功德修建了一座进士坊,以供后代和慕名者瞻仰。每年的清明节,家乡人们都不忘为先贤带烧一把黄纸,尽显人们对他的怀念和崇敬之情。听了友人的这席话,我深深地叹口气,为善良人们的醒悟,为先贤的不公昭雪。
回来的行程里,心里那一丝黯然忧伤很快被一路的风轻云淡淹没。
我们沿着来时的小路,不紧不慢,为的是不想错过一路的赏心悦目。盛夏后的乡村特别美,再木讷的心也会为它心动。一个个小村落掩藏于波光绿影中,红墙黛瓦下古老的木凳,乡土的粗瓷大碗,悠悠的老蒲扇,把传统的美和时尚的美巧妙地融和。那一排排盖着琉璃瓦的农家别墅,高大的围墙,气势的门楼,现代化的装饰,高档的生活用品,无不显示着乡村的富有;我却中意于那一株株炊烟袅袅的,看似和现代化的建筑不协调的属于乡村的烟囱,它们给我温暖的感觉,我似乎闻到小时侯那土灶里飘出的饭菜香;池塘里一群游泳的孩子,欢叫着招呼伙伴,一会儿钻到水里,一会儿浮在水面,黝黑的身上淌下一串串水珠,在太阳的斜射下闪闪发光。友人说他们就像一群水里调皮淘食的鸭子般可爱。我却思量着正是他们把这乡村的无暇演绎得活灵活现!
夕阳西下,风轻柔地吹拂着,一缕头发荡在眼前,甩甩头,依然是一路的荷香,一路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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