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中的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在家中我的处境是最尴尬的。
哥哥是长房的长孙,深得长辈和父母的宠爱;妹妹是最小的,又是独生女,自然是倍加疼爱和呵护。只有我夹在中间,在他们眼中若有若无,什么也事永远找不到我,可什么坏事全是由我来扛,真应了一句话:“老大有人疼,老小有人娇,中间夹着受气的。”
鉴于这种尴尬和不公平的处境,我只有埋头苦学,暗下决心一定要自己混出个模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我自己的一番努力,上大学,下海创业,成家,生子,买房买车,我终天有了一片属于我自己的蔚蓝天空,多年郁结在心的阴霾才真正一扫而光!父母、兄妹对我也另眼相看,态度有了相当大的改变。
这天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说是妹妹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要我在妹妹上学期间多加关照,他们也好放心。我语气平淡地答应着,父亲沉吟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说道:“芳芳让我们惯坏了,不太懂事,脾气也不好,你当哥哥的要多指点啊,芳芳在家也从没受过委屈,有什么事你就多帮着处理一下。”
我放下电话,妹妹的样子立刻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刁蛮、任性、自私!小时候为了吃菜,她用筷子把我正要挟菜的筷子拔开的可恨场景我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可气的是父母对她的举止竟是视而不见,这是最让我伤心的。再就是她让我挨了多少无辜的棍棒,我都记不清了,对她就一个感觉:厌恶!
“哥,我来了!”妹妹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面前。
“哦,走吧。”我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地应了一声。
妹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我不置可否,妻看看我,怕冷落了妹妹,忙忙地应着妹妹的话。
妹妹可能感到了我的冷漠,渐渐没了声气。
晚上,妻悄声说:“芳在哭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好毕竟还小啊,刚离开爹妈,本来……”
“好了,睡吧,我累了。明天有事要早起呢。”我打断了妻的话,躺倒睡了。
我作了一个决定:既然父母宠你,大哥惯你,那我只有严格地管你了,经济上我可以大方,但我没有娇宠你的责任和义务。
妹妹是住校的,只是周末来家小住一两日,可我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全由妻接待她,父母来了好几次电话,总是委婉地问妹妹的情况。“哼!当初你们对我倒是放心的很哪!说人不偏心真是假的。”
渐渐妹妹好象很怕我,小时候在我面前的趾高气扬早丢到瓜哇国去了,见了我只是轻轻叫声“二哥!”就没话了,我沉着脸“唔”一声就当是答应了,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四年过来,妹妹好象变了一个人,至少在我面前是这个样子的,我潜意识里也觉得女孩子太刁蛮了以后的生活会很麻烦的,首先我就很不喜欢的,所以她的改变我心里还是替她高兴,只是从不流露出来。
星期天,一家子出去玩,妹妹也一同去了,她和妻牵着儿子一起走,我在一旁边走边摆弄着相机,准备给她们拍些照片。忽听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我忙抬头看去,不好!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路口出来的一辆车速度很快,就要撞上她们了。我冲了过去,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妹妹推了儿子一把,自己却被车撞倒了。
医院里医生神色凝重地告诉我,在检查中,他们发现妹妹腿上有一个肿块,建议我们最好作一下活检。
检查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竟是恶性肿瘤!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随后就是手术、化疗,但却没有挡住癌细胞的扩散,很快妹妹全身就出现了症状,半年后,妹妹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麻木地操办着妹妹的丧事,看着父母忽然变白的头发,看着伤痛的大哥,看着抹泪的妻,我的心真得很痛很痛!脑海里很空很空!四年来我对妹妹的冷漠和呵斥,妹妹委屈的泪花,父母小心翼翼的叮嘱,大哥时时的询问,一幕一幕全涌进来了。我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对待她呢?我真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吗?有必要对过去那么耿耿于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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