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一呼有好久未见了,挺想的。所以,我翻出他的《读书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看过后万分惆怅,想,这么一个博学的人,如何能在这世上找到知己?没有知己,岂不是很可怜?
无论别人怎么看他,在我心目中,他一直都是风流倜傥,儒雅博学。他的文章,怎么一个喜欢能道得出?但也只是喜欢罢了,我看他,就象仰观满天星斗的小儿,只有神秘和艳羡的份儿。
人与人之间,如果不是品味相同,层次相似,哪怕亲如胶密如漆,也仍如隔着一道高高的山梁,或者象隔着厚厚的冰层。无论彼此怎么沟通交流,感觉到的只有是悲凉。对,是悲凉。
我常常会浮起一种悲凉的感觉。比如看一呼的读书论,看南沙贝推荐昊哥的子女读卡耐基的文章,看冷笑的签名,再比如看王小虎评诸子文章,看春版换着马甲推销狗皮膏药。那种感觉让我欲哭无泪。
我只能把自己埋进那些喧嚣里,埋进那些琐屑里,埋进那厚厚的纸堆里。
本来十分钟就可以完事走人,志国却在我这儿呆了一上午。我合上电脑,听他谈天说地。他在大学里是个很知名的人物:大才子,会武术,可谓文武双全。是学生会主席,大学时便发表过若干诗歌的诗人,班长等。他比我高两级。仕途上也算是顺风顺水,毕业后进了人民银行,是单位的一枝笔,很受领导重用。他现在读书还做读书笔记,好几箱子的笔记,算得上是博览群书。但我知道他很孤独,不然不会跟只闻过名的我一刻不停地聊上一个上午。茶算是好茶,却没有好杯子,场所似乎也不合适。如果换成个乐声轻扬的茶馆,或许会更对味一些,但他好象不在意。我是那个沉默的听众,偶尔反驳一下他的观点。我知道他是孤独的,但他对生活还有着若干激情,我却什么都不剩了。只余下悲凉。对,是悲凉。
我理解了宝玉最后出家时那两行清泪,那味道也是悲凉吧?从此后天清清水荡荡,花自飘零水自流,怎么一个悲凉道的?
志国说起他老丈人,一个教了一辈子历史的老校长:只陈述不评价。我感叹到:对啊对啊。我体味出了这位老人的孤独。我想起了“浮沉宦海如鸥鸟,生死书丛不老泉”的纪晓岚,这位满清第一大学士,一生之中,除了一本笔记,从不著书,只是整理前人的典籍。他说,一切道理,古人都说过了。又何必多言?我想他是万分孤独的。诸葛亮哭周瑜时,我相信他是真的痛。他说:“呜呼公瑾,生死有别,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左宗棠写道:“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他写的是曾国藩,二人掐了一辈子,互相不服气,但曾国藩死后,他会孤独成什么样子?
那个“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的妙玉终是死了。她心底或许引宝玉为知己,或许从没有过知己。宝玉腮边滑落两滴清泪时,不知道想过她没有。
人生真是一地悲凉的鸡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