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小院

陈德兰

清秋小院

文/陈德兰

几种藤萝植物，互相交结，织成绿岛式的篱笆，把房东奶奶的家前屋后，锁得牢牢的。使我眼前的这垸小院，远离浮华与喧嚣。不知不觉我已融入秋色，站成一棵树，让那红豆顺着我的躯体，枝枝蔓蔓的交织，缠缠迷迷的生长，风过，豆角摇曳，夹着银铃般的笑声，随同飘扬。太阳光一波波地流溢着，一圈又一圈的光环从南瓜上，跳到紫菜叶上，在紫菜叶上漾了漾，有点恋恋不舍地移到流苏一般的红豆上，有光折在我的躯体上。于是，我浑身发荡，似岩浆崩裂。

角落一隅，现在有两块方桌大的空地，先前是种的芋头，在昨天，已成了我们几个房客的盘中餐。今天，房东奶奶又重新挖土，栽植过冬的青菜。新挖的泥土湿润、暗黄，有细碎的光在闪烁、跳跃，房东奶奶那稀疏的白发上，也有光亮在闪烁、跳跃，有着大地一样的母性。

前门的东边，排放着才收割上来的芝麻，芝麻根的底部用一块油纸垫着，秋风总是从海的那边刮来，带着咸味悠悠忽忽地从我的小城飘过，直至这片小院，我能看到风婆婆的手，像替自己最宠的小闺女在梳头，无比细致地缕缕抚摸，每一次抚摸，芝麻的卵朵总会情不自禁裂开一点，像碎瓷在深夜有规则的迸裂。阳光下，有芝麻顺着缝痕掉落在地下的油布上。看那黑油油的芝麻散落，我在盘算，大年三十的团圆圆子里，会不会有这芝麻做的陷，或在某个下雨的午后，房东奶奶在老灶上做着冷锅饼，芝麻就成了香香的点缀。

前门的西边，这段时间成了棉花的地盘，成堆的棉花像雪山一样砌成韵脚，一层一层地诉说着今年的风雨。晒不化的雪山在如瀑的阳光诱我双眼，温润我心。真想围块围布，陪房东奶奶去拾会儿棉花，我的这双手闲置了太久太久，想念那把棉花握在手心的温度，想念太阳的七彩绚在棉花上的光芒，想念踩在枯萎的棉叶所发出的嚓嚓声，想念棉桃刺手时那微微地疼，如丝稠软软地拂了一下心，犹如恋爱中的滋味，疼中带甜，无法言表。

屋后有两棵柿树我真得不想触碰它，可怎么也绕不开我的视线，满树的黄澄澄很是惹眼。每一次看到柿子，我就条件反射的想起儿时，吃生柿子的情景，那涩味像油漆顺着毛孔丝丝渗透，顽固地沾在嘴里，直到舌头僵硬。可房东奶奶喜欢，有事没事的总去看上几眼，不知道那两棵柿树里，是不是有奶奶年轻时的爱情。就像今天早晨，奶奶又站在树下，眯着眼仰头张望。我突然在想，奶奶会不会是在数这丰收的果实呢？

中午，奶奶在翻晒花生时说：“同样是种田，现在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玩；在我刚结婚的那会儿，天天天不亮就到田里，做到漆黑还不放工，年底才分了几斤粮，吃不饱，穿不暖的。你看现在都好，天天像过年呢！”大约房东奶奶在看到满场的花生，一时触景生情吧。

这一切，简直太熟悉，生我养我的那个村庄，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有着这样的小院，里面千篇一律的繁荣茂盛，写满秋的盛况。 你说站在土地上侍弄庄稼的人，有几个不是在初春刚刚来临，就把所有的希望种下，等待秋的丰收。房东奶奶是，我娘是，所有的天下百姓全是，都在用那双勤劳的手拾掇着自家小院，显示出一幅美景秋收图。

马樱花

谢谢来稿。

姚奶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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