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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龙桥听蝉
小城的黄梅雨季,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浓云,一会儿风一阵儿雨的,屋沿儿整日里滴滴达达的细水珠儿不止,道路儿时而水汪汪一片,整一个心情竟也似这淅淅沥沥的雨水般湿漉漉的,日头都不知猫在了那片云彩之后。
前天傍晚,一场疾风暴雨后,天空难得烧起了红红的晚霞,晚饭后,再也不愿躲在小屋里看那些翻来覆去的天下新闻了,于是,与妻同行,散步在雨后小城的毓龙路上。
重建后的毓龙桥,路桥合一,唯有那两排雕刻着咏荷诗画的汉白玉桥栏,让车来车往的人们意识到桥的存在,十多日的雨水,小洋河水都快涨到了河帮口,然此时让我惊诧的不仅是那垂柳拂水,而是那欢鸣在小洋河两岸垂杨翠柳上的那一片蝉鸣,是的,是一片起赴高亢的久违了的蝉儿大合唱,唱在那火烧云映衬下更显的翠绿的柳林深处,让多日里湿漉漉的心灵竟也为之一亮。
久居在越发现代化初显的小城里,听蝉早已是遥远的童年的梦了;每日里车行在大街的林荫道下,喧哗入耳的总是那些声嘶咽哑的大喇叭广告声,偶而几声清脆的鸟鸣,在这习以为常的喧哔中也显得那般的无奈;而蝉,因其羽化前独特的生命周期之漫长而在这座小城里显的格外稀罕,蝉少了,蝉声自是稀稀拉拉的越发珍贵了;蝉,在记忆的童年中乃至今日小城人都是很少有此一说的,家乡的老老少少对其习惯的称谓读作“叫丽”,而这里“叫”不读“叫”读作“假”,蝉鸣不叫蝉鸣,叫做“叫丽叫老”,云里雾里的他乡人永远不会明白的,且因为蝉飞时总爱洒一路的蝉水滴,因而派生出“叫丽尿”一说,习惯上指那些爱哭泣的小女孩,比如说某某某“叫丽尿”多了,往往比大声喝欠其不要哭更有效的很了。
曾记的童年时期,每每黄梅雨季,房前屋后那些高大的树的树根处,总会有“叫丽猴子”--幼蝉,钻出些许圆圆的蝉洞,离地人高的枝干树叉处总会零星的勾挂着羽化着的黄色的蝉衣,浓密高耸的枝杆处,总有着鸣个不停的知了声,而蝉羽化后的壳,儿时的我们很早就知道其是一味中药了,小的时侯,一个暑假下来总会拾到斤儿八两的,总能在胜利大药房换个块儿几毛钱,那年月,这可是笔不小的收入了。
儿时的小伙伴们放假后,总爱结队成群地用长长的竹竿,竿头上粘着用面团洗尽淀粉后湿湿的面筋儿,穿行在树林中,小伙伴们个个伸长着脖子昂起头,粘起了许多鸣叫着的“叫丽”,而后放在蚊帐里或系在窗台间,可昼夜听那欢鸣声,其更多时,男孩子们最爱比的是那个粘的知了鸣声更高更久远,脏脏的小手用两指捏着知了的腹部,而后用力的旋甩手臂,谁的知了叫的更久谁就是“中国军”了,那时,小城里除了这些普通的“叫丽”外,还有一种更为稀罕的“洋叫丽”,那是一种比普通蝉小的多的多的灰色蝉儿,其鸣声更尖更长更响,而且因为其体积只有拇指大小极不易发现不易粘到而格外的珍贵许多,唉,岁月如梭,此时,在这个晚霞映翠的毓龙桥上听蝉鸣,一种久违的感觉,真的让心绪回归到那个童贞的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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