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之美

独醒客

看了五十学易的一篇古文，应该说这是我近些年看到的最好的一篇网文。用读来“齿颊留香”这个形容词我以为不会过。不禁想多说几句。

五四运动以来的白话文，以其浅白易懂，的确是推动了文化的发展，但另一方面，它把古文中的那种精简浓缩的东西却淡化了。如同把一颗槟榔煮成了一锅水，每一滴水中，的的确确有着这样的滋味，但是却再也没有把一棵槟榔放在嘴里咀嚼品味的那种感觉。

民国时期的北大教授刘文典，是极力反对新文化运动的人，他在课堂上讲到古文和白化文的区别时举到一个例子：臂如胡适的爱人死了，家人拍电报通知他。如果用白化文的话需要说：你的老婆死了，快回来吧。但是如果用古文只需要四个字：妻故速归。即可。这里边的确有调侃甚至不好的意思在。但事实的确如此，古文有其浓缩简练的优点，但是其中的含义却并不减损。

年轻时候读《史记》，当时气血方刚，最喜欢读《刺客列传》。读到激动处，热血沸腾，无法止抑的时候甚至会倒一杯烈酒来饮。那个时候才知道，古人以《汉书》下酒，并非虚言。


试举一段，易水河边送别，太史公之描述：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羽声慷慨，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於是荆轲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短短一百多字，将一场注定将定格在历史的画卷中的送别场面描绘的淋漓尽致，情景交融。读来，思之，不禁毫毛亦为之竖。

及至入秦境，刺秦王之一段：

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惶急，剑坚，故不可立拔。荆轲逐秦王，秦王环柱而走。群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诸郎中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召不得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乃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击轲，而以手共搏之。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也。秦王方环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负剑，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桐柱。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

短短三百多字，又将一场行刺描绘的栩栩如生，当时事件的发生，中间过程，到结束。当时秦王的情景，外在表现到内在心里。当时大殿上的情景，当时的保卫背景，当时群臣的表现，刺客的表现，甚至于表情，那种透不过气来的紧张，刺激。一幕一幕，闭上眼睛，甚至就会感觉到这个事件就是自己站在旁边。

我曾经尝试读白化文，一遍一遍，却再也找不到那种心跳的感觉。

这就是古文的力量。

这是一种来自于远古的力量，它来自于《诗经》，《楚辞》《乐府》。他并不甚炽烈，但是永久而绵长。它拥有着类似于佛佗教义一般的神密，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当年的金圣叹，据传说梦中神人曾授予一支笔，告诉他说天下诗书任君评说，唯不可评《古诗十九首》。但在一次酒醉后金圣叹大赞《古诗十九首》之《青青河畔草》。言其妙处，醒来追悔无及，后不久果因哭庙案被斩。或许这个故事有穿凿附会之处，但这些妙处，真的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只能放在意识之中，一点一点品味，感觉它的无尚之美。如同年少时得到的一粒糖果，悄悄的放起来，躲在被窝里，偷偷的舔一下，舔一下。

古文的妙处，还不仅仅在于它的简洁，甚至同样的字，次序变一下，意义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说，独醒客叼一根烟，双目园睁说一声：我操。一种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睥睨天下英雄的气势，即使用超大号的加长夜用型卫生巾都无法阻挡我的霸气侧漏。

同样的两个字换成春江，他弯下腰撅起屁股说一声：操我。一种淫荡猥琐的基佬形象呼之欲出。

传统文化的古文，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蓝小蓝

独兄奶笔落惊风雨，文成泣春江。

马樱花

老独的语言之美，宛若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升温灼人。
本来一直文质彬彬有礼来着，最后二段，最后二段又把春江强暴了，败笔呀败笔

知音

我也有同感

知音

有一次看儿子的语文课本，里面有一篇《小石潭记》，就有这种感觉。

昊哥

老独的语言之美，宛若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升温灼人。
本来一直文质彬彬有礼来着，最后二段，最后二段又把春 ...
马樱花 发表于 2011-12-11 14:23

    同感！

昊哥

独客的文章夹白夹述，文风犀利，读之好不畅快！

尜尜

古文确实简洁，如下面这篇字，似古非古，仅百十多字就勾画出一生。

夫80后者，初从文，未及义务教育之免费，不见高等学校之分配，适值扩招，过五关，斩六将，本硕相继，寒窗数载，二十六乃成，负债十万。苦觅生计，背井离乡，东渡苏浙，南下湖广，西走蒙疆，北漂京都，披星戴月，尝遍各种劳作，十年无休，积蓄十万。时楼市暴涨，无栖处，购房金不足首付，遂投股市，翌年缩至万余，抑郁成疾，入院一周，倾其所有，病无果，因欠费被逐出院。寻医保，不合大病之规，拒付，无奈带病还乡。友怜之，送三鹿奶粉一包，饮之，卒

春江潮水

昨天晚上喝多了，看到一个盲流子穿着露着棉花的军大衣，坐大马路牙子上，嘴上粘着一个大号的防侧漏的卫生巾，呜鲁呜鲁地说我操，顺着卫生巾流着哈拉子，旁边一个叫冰蓝心的女盲流，拿着麦克，蹦蹦达达地说，霸气，这么牛的霸气也不漏。

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他妈的究竟是卫生巾霸气啊，还是哈拉子霸气啊。

马樱花

那是剽悍的独醒防侧漏也堵不住的霸气
春江给气疯了

春江潮水

豫有傻B曰独醒。衣褴，某日醉。卧于道，口糊经纸，曰吾干，涎水四散。旁有一女，跷哓曰霸气。独醒亦有戚戚。

蓝小蓝

坛有小妹春江，衣不裹体，醉卧独哥怀抱，眼波流转，巧目盼兮曰：XX。。。。。

独醒客

蓝小蓝：嘿嘿。过奖。
马花：此叫三句话不离本行也。
知音：同感同感。
昊哥：谢谢谢谢。
尜尜：是呀是呀。
春江：至少你后边应该加个焉。

独醒客

一时兴起，翻出一篇前几年和小左掐架时写的古文。当时小左拍我的那篇写的也非常棒。可惜我没有保存。

小左就是这里边的大耳贼刘备。

斥鴳鼓噪于蓬蒿之间，鹏翔以九天得闻。

查左使版贼号正义者，叫嚣于商都，流窜于各版，名虽正义，而行为龌龊，以正义之名而行泼皮之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先，不见容于沙龙，惶惶遁于三十，栖身未稳，砖伤未逾，急欲跳梁，三诏之下，刹羽逃至清水，发誓洗心革面。当此时也，若果如所言，迷途知返，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然，虎行千里，终食肉糜，犬行万里，还舔粪蛆。江山易改而秉性难移，果未几，食言而自肥，卷土重来，以平地挑风波以已任，以无聊为有趣，以无耻为果敢。板砖在手，欺女拍男，逞勇斗狠，若效颦之无盐，施施然自以为美。熟不知，众皆高尚士 ，良履不踩便便也。

近又妄论天下大道，扯民主之大旗以为虎皮，自以为昭昭然揭日月而行而不自羞。

某虽卑陋，终不忍见此黄口小儿信口雌黄，污民主自由传统文化于泥淖之间，特以点化，开汝之茅塞，左使当恭听，言不二致也：

吾尝闻昔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翼若垂天之云，以徒南冥，当其时也，水击浪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而负青天。

噫吁戏，南华老仙之言，闻者广而知者稀。无三千里浪涛，无九万里长风，鹏何以举？以是观之，天下事皆需有待耳。

昔有荆轲，先，尝游过榆次，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人或言复召荆卿，盖聂曰：曩者吾与论剑有不称者，吾目之，试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则已驾而去榆次矣。使者还报，盖聂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摄之。

又　荆轲游于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

以匹夫观之，岂非懦乎？然白衣素衫以入强秦，天为之动容 ，遂有白虹贯日，射斗牛之光，壮哉。
丈夫立于天地间，需审时而度世。大可包容宇宙，小则须介之藏，妄逞匹夫之勇，似蚍蜉撼树，非但功垂，亦空博天下人哂耳。

鱼龙混杂之际，泥沙俱下之时，当以冷眼观之。无凝重深沉者不可曰高，失宽容大度者不可谓真，浅水行舟多触礁，深潭扎猛方怡驰。学之不足，徒惭弄斧之讥嫉，有知者必退而修束，方敢有待乎来日。

佛家有云：若空其心则怀虚，盈其意则思溢。心念有则有，心道无则无，以无心为有心，以无行为有行，故有无亦在有无间。不以凌云之气，寄浮生逆旅；不以恢弘之志，叹沧海际遇，尝以得趣，方悟天高海阔，地袤物博也。

春江潮水

杂谈无痴儿，有马樱花船载独醒客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杂谈。春江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   
   他日，独醒一鸣，春江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独醒不胜怒，口溢经血喷之。春江因喜，计之曰，“鸡毛霸气！”因跳踉大呼，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春江潮水

一时兴起，翻出一篇前几年和小左掐架时写的古文。当时小左拍我的那篇写的也非常棒。可惜我没有保存。

小 ...
独醒客 发表于 2011-12-11 21:51

    讨武曌檄么。引用他妈的也不说一声。

春江潮水

独兄奶笔落惊风雨，文成泣春江。
蓝小蓝 发表于 2011-12-10 23:29

  小空喊你回家吃饭

蓝小蓝

小空喊你回家吃饭
春江潮水 发表于 2011-12-11 22:20

    独醒喊你回家睡觉

静听花开

独喜古文，醒者。狂客。

劉備

老獨引用例子引用的不錯，古文第一當推太史公。不過人家五十學易轉的文章是駢文啊，你咋狼腿拉到狗腿上了？這回褶子了吧？哈哈。

风吹疏竹

我记得兰亭集序，归去来兮辞、腾王阁序等等也是骈文，却入了清人编的《古文观止》，可见古文二字，也非定要是先秦散文。总用老眼光看新事物，只能说明刘备已老，应当重操旧业，去织席贩屦了。

风吹疏竹

老獨引用例子引用的不錯，古文第一當推太史公。不過人家五十學易轉的文章是駢文啊，你咋狼腿拉到狗腿上了？ ...
劉備 发表于 2011-12-12 18:05

    谁说古文第一当推太史公？我觉得论语朴素厚重，孟子咄咄逼人，庄子飘逸脱俗，春秋微言大义，战国策壮若飞瀑，易经神妙莫测......中华古文,作者千万,岂独太史公一人之伟?可谓章章秀丽,人人多彩，岂独太史公之一人一体？

劉備

我记得兰亭集序，归去来兮辞、腾王阁序等等也是骈文，却入了清人编的《古文观止》，可见古文二字 ...
风吹疏竹 发表于 2011-12-12 18:55

    呵呵，《古文觀止》的編者是清代不入流的教書匠吳氏叔侄，以教書為目的編寫的這本書，就是按著通俗的路子走的，選幾個名篇有球意外？編者對古文和駢文並沒有十分明確的界定，人家的意思是將古代文體的名篇都一網打盡的意思。知道不？中專生是對文史背景知識差了點。

劉備

谁说古文第一当推太史公？我觉得论语朴素厚重，孟子咄咄逼人，庄子飘逸脱俗，春秋微言 ...
风吹疏竹 发表于 2011-12-12 19:02

    說他第一是我封的。你也可以将其他人封第一啊，又没人拦着你。嘿嘿

风吹疏竹

呵呵，《古文觀止》的編者是清代不入流的教書匠吳氏叔侄，以教書為目的編寫的這本書，就是按著通 ...
劉備 发表于 2011-12-12 19:16

    不入流的吴氏叔侄随意编的书，囊括了上起先秦，下迄明末的众多优秀篇章，让后学者读了三百多年，犹然趋之若鹜，叹为观止。博学的而又入流的刘备先生，既然精通先秦古文，能不能用尚书体给我们来一篇示范文章？

风吹疏竹

或者我等生而幸甚，竟然还可以目睹博学又入流的刘备先生用甲骨文写就的尚书体示范文章？

劉備

不入流的吴氏叔侄随意编的书，囊括了上起先秦，下迄明末的众多优秀篇章，让后学者读了 ...
风吹疏竹 发表于 2011-12-12 19:45

   慚愧，沒這本事。不妨你叫咱長長眼？

天野

才子斗法，大不同呀！钦佩！

风吹疏竹

慚愧，沒這本事。不妨你叫咱長長眼？
劉備 发表于 2011-12-12 20:02

    惭愧，咱读尚书，还得捧本辞源，跟通晓十三经的吴氏叔侄差得太远太远了，这种伟业，也就只有博学而又入流的刘备先生方能成就。还是您来，让我等开开眼吧。咱代杂谈人民包括独醒老兄请求您了。

劉備

惭愧，咱读尚书，还得捧本辞源，跟通晓十三经的吴氏叔侄差得太远太远了，这种伟业，也 ...
风吹疏竹 发表于 2011-12-12 20:07

    求我沒用啊，我連尚書是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