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陈德兰 于 2011-11-6 17:56 编辑
亲近一块土地
文/陈德兰 这个季节,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亲近自然,近距离和一块土地亲密着。事实上,我有点奇怪于我的这种想法。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我,有那么好长一段时间,是怕看到那微黄带着腥味的土地的,总觉得站在上面除了看到贫穷和操劳外,再无其它了。? 清早,开着电驴去乡下,码速二十。? 我像一个摄影爱好者般地四处张望着,心里时不时地蹦出些欢喜来。看初升的旭阳,洒满一路金光。此时,我行走在一条绿色的通道里。满眼的绿从身边慢慢的向后移动着,深绿、新绿、浅绿、嫩绿、互相交替着,在我眼前闪烁着。露珠点点晶亮剔透,精灵般的点缀其中,让生机盎然的绿越发灵动起来。? 城市在我的车轮下慢慢远去,乡村越来越近。成片成片的柿树、棉田、花生在我眼前铺展开来,新挖过的农田在阳光下温柔的散发着浅浅的亮色,细碎地跳跃着,那是一轮新的希望在召唤。? 我来了,我的土地。你感觉到了吧!只是,我不敢用力踩下去,我怕我的高跟鞋会踩疼了你。在来之前,我在家找了很久,我想穿婆婆给我做的那双千层底,用软软的棉布纳成的千层底,我知道只有那样的鞋底才能真正的和你亲密接触。可是,当我把那双布鞋捧在手心时,看着莹白的棉布,密实的针脚时,我没舍得,终于还是又一次细心地收藏了起来。? 看着一行行的花生,排列有序着。红豆的藤蔓如同相思一样不管不顾的纠结着。我的脚在寻找着,寻找着一个可以落下的空间。到处是饱满的豆荚,让我无处下脚,我既怕踩疼土地又怕踩坏豆荚。? 我不知道,我这样细心的对待一棵庄稼的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记得儿时,我在土地上奔跑时,总是像小马驹般奔跑狂跳着。母亲总是在后面急急地喊着:“当心,别踩坏了庄稼。”那时在我眼里,满田满田的庄稼,踩坏一棵两棵实在是不算什么的,总觉母亲是有点小题大作。? 春天,我把花生、红豆种下。挖田、开行、下肥、丢种,同时也就把收获的希望一起种下。我等待着,用心等待着一粒种子从破土、拔节、生长到最后的丰收。今天,我看着这密密的豆荚,成行的花生,在寻找着下脚的地方时,我终于懂得了母亲的心。? 当年,母亲在等待收获的心情一定要比我强烈上百倍。那时,一家大小的温饱,都是一粒粒种子种在土地上再等慢慢地长出来的,那个过程既艰辛又漫长,煎熬着人心。? 在土地还没有包产到户时,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母亲会去队里先借点回来,长了绿毛的大米,就着皮的就这样水磨的玉米面,只要是能下锅的,母亲总会想法设法着。那时,就连河边一点点十滨,母亲也是不会放过的,种上几棵山芋或胡萝卜,关键时总能派上用场。母亲对待一棵种子远比对我们还要细心,总是想方设法的呵护着。现在想想,实际上是母亲和那块土地养育了我们。? 早晨,我面对着太阳,让一棵棵花生慢慢的从手指间抚过,是那样的细致,有泥沙从手指间一点点的滑落。我在品读着这块土地。我在想,这块土地上到底有多少个先人曾经站立过,为何没落下一点点的痕迹,土地没有记载下她曾养育过的人名。? 人和这粒种子是一样的,我们种下的是希望、是人求生存的立足之本,在这反复的轮回中土地教会了我们什么叫博大、什么叫包容。而人‘生’时也是一种希望,是生命的传承,只是有时我们远没有一粒种子那么伟大,种子总能在收获之时给我们回馈着、奉献着。而我们总是在无限索取中远离着土地,土地知道我们不会走远,最终仍会回来,土地只是在默默的守候着。? 下午,我转了一个方向,看黄昏里的夕阳。我一只手抓着花生,一只手搭着凉篷,眯着眼睛看一轮火红的夕阳垂落在天际。我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大诗人李商隐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诗句,心无悲意。我知道这是一个过程,一个轮回,是最终都要经历的。? 等我懂得怜惜一块土地和一粒种子时,我懂得了人生。生活恰恰就是在你用心对待时,它才能给予你无限欢喜。比如,路边那跳跃的绿色,是祥和;比如,那粒种下的种子,是希望,而这一切离不开土地。我们实际上一直在土地上奔跑,只是水泥,柏油让我们忘记这是在土地上。我唯有用细致的心去感受着,去亲近着,才能在夕阳来临时,去体会着她的无限美好!? 我生命中的夕阳离我还很遥远。我用细致的心去等待着,站在这块土地上等待着我的夕阳。在我懂得了这所有的一切全是来之于这块土地时,我是幸福的,土地是幸福的。终有一天,我将和这块土地融为一起,上面站着我的后人,世上满是绿色,无限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