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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12-1-30 21:02 编辑
他的父亲、大伯都是所在城市里的头面人物。大伯没有儿子,他是两个金枝上的唯一的果子。他自己,像贾府里的宝玉,生得可人疼不说,要紧的是稳重,没有一丝纨绔子弟的意思,只是比别人多了一股子书香门第特有的气质,还应景地考入一所名牌大学攻读研究生。
认识她,是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
自然是一个美女,是那种舒服的、不伤害人的美。朋友献宝一样把他向女孩隆重推出,自然少不了把他的家庭进行了善意的炫耀。女孩可爱地皱皱鼻子,眼神狡黠:“多好呀,一家子笏满床。”
女孩话里的意思竟让他解读不准:淡泊,幽默,促狭……他甚至难为情起来,好像自己的身份里写满了轻狂。
没想到她竟然比自己大了三岁,看她那细巧的样子,哪里像呀。这多出来的三年,恐怕全部浓缩在了她的眼睛里。那里面,装满了平和、智慧以及种种说不出口的好东西,对了,还有那难得的善解人意。他知道,自己要这些东西。
他喊她:小姐姐。她称他:大弟。每次听她喊:弟呀!他的心里,就啪啪地开出花来。父母工作忙,小时候跟外婆一起长大。和她在一起,这个世界霎那变得温暖起来。内心那个空洞洞的角落被填满了,他终于拥有了自己俗世的繁华。
父母并不接受“女大三抱金砖”这种说辞,更重要的是:门不当户不对。
他害怕起来:难道这辈子真的要和她失之交臂。回到学校,他突然想任性一回,便跟她说:我们结婚吧。女孩仔细瞅瞅她的眼睛,清清晰晰地回答:好。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是没有好日子的。在一起的三年里,他充分领略了“姐姐”的好。不娇柔,不轻狂,不任性,只有合理。除了偶尔的那种没有父母认可的遗憾,这三年的日子像一匹没有褶皱的锦缎,就那样舒适而愉悦地轻轻滑过。
直到他研究生毕业,见到了那个眼睛深不见底的姑娘……
回到家里,他依然喊她:小姐姐。竟然惊心起来,这个姐姐,被他喊成了真的。
他迅速地憔悴下来。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最难的是:要把她怎么样,她已经变成他刻骨铭心的亲人。
当时背着父母和她结婚,如果离开她,这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岂不是成了一场闹剧?而他,也实在过不去“负心人”这个坎。
她也变得沉默了。
终于有一天,她喊住了他。“弟呀,才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寻觅来的爱情,只是一个高仿品,是不是?”她竭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眸子里,竟然还有微微地笑意。像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他恨她的聪明。
“分手吧!我们又不是演电视剧给别人看,不是吗?”她像一个真的姐姐一样,揉一下他的头发。
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也帮他整理。两个人都做得很慢,仿佛这是一个庄严的仪式。
出租车到了楼下。他回头,拥住了她。她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泪意。她轻轻地说:“不用怕,我们只是不再相爱。”不知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
……
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永远是自己负担自己。所以,不抱怨。高度的精神文明,莫过于此吧。一切简单到只剩了一句话:只是不再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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