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雨雪落小城

尹承勇

     天色阴沉，浓云弥空。这样过了两天，老天好像攒足了力，蓄足势。第三天，风呼啸而至，树木脱掉了金灿灿的艳装，甩掉了沉重负载，弯下腰杆，向前倾着身体，好像要赶着去参加一项盛大典礼；小草的断茎随风飞上天，旋转，翻腾，在为冬的到来表演着一首舞曲。

     傍晚回家，打开房门，妻子正在打电话。我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脱下羽绒服，进了厨房。一会儿，妻子喊起来，说她刚刚给儿子打了电话，他们那里下雪了，天冷了。要把那件精致的呢子大衣翻出来，给儿子寄去。我埋怨她现上轿现打耳眼。妻子不说话，开始翻箱倒柜。大衣找到了，要我明天一早去邮政快递，把衣服寄去。哎！儿子上了大学，远离了家，就成了我们俩的牵挂。季节变化最见亲情。儿子的冷暖，也就成了我们俩关注的头等大事！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老天无情，人间有爱呀！儿子的事就是大事，哪能拖延？我匆匆吃了几口早饭，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风十分尖利，雨冰凉冰凉的。一慌张，忘了戴手套。这风雨从来不同情粗心的人，风没命地往脸上抽，雨疯狂地往手上打。我就在风抽雨打里挣扎，弓着身，蜿蜒前行。雨落在地上，成了亮晶晶的一片。风一阵阵的，雨也随着风的节奏时紧时慢，天地间就奏起了时密时疏的打击乐。

     这雨下得令人焦心。风雨的寒冷只是冷了手脚，但冷不了我的心。路上行人稀少，十分空旷。这样的天气，除非有事，如果没事，谁会和这凄风寒雨叫劲哪！还有百来米，就到了邮寄地点，我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不料，一辆轿车擦肩而过，我来不及躲闪，雨水溅了一身。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急忙下车。回头一看，大衣上已经满是雨水。打开塑料袋，还好，大衣没湿。包好大衣，又急忙赶路。

     到了邮政门前，一辆邮车正在装货。我赶紧和邮递人员打了个招呼，以免错过机会。他们催我赶紧办手续，发车时间到了。验货，称重，填单，做好了这一切，邮递人员一把夺过单子，拎过大衣，上车走了。我愣在大厅里，眼望邮车在风雨中消失。这一切太匆忙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一位清洁工正打扫卫生，喊我让一让，我才回过神来。我看了一眼工作人员，他们说：“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中午保准送到！”我离开邮局，掏出手机，给儿子发了条短信。

     雨还在下，马路上就呈现出一片一片的水洼，就像镶嵌了一颗颗珍珠，闪闪烁烁的，给枯燥的冬天增添了一丝魅力。我想，雨是公平的，无论春夏秋冬，它都不会拒绝。有雨的天气，使人充满思念；有雨的天气，把亲情酿的浓浓的，像一杯香气馥郁的酒！

      风更猛了。一会儿，雨夹带着雪粒洒落着。路上逆风而行的人，伞已经撑不住了，眼睛也睁不开，有的被一股股的风呛得咳嗽起来。我骑着自行车，只觉得脸颊、额头发紧、发麻。我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焦急，又是顺风，车也骑得飞快，心里也舒服得多了。雪是冬天请来的贵客，它的到来，不让人觉得冷酷，反而觉得冬天有了活力，有了生机，使人们心中有了一份希望。我心里有着这样的感觉。

      风停了。也许它认为把雪送到人间已经完成了使命，自己应该歇息了。我已经到了学校门前，下了车，走在校园里。雪下得更大了，路上的雪已经没过鞋子。天上和人间就是不同，苏轼说“高处不胜寒”，还真是这样。这雪落在地上，上面是雪，下面是水，人踏在上面，脚立刻就陷下去了，脚下就发出了轻微的“唰——噗哧”的声响，就像一首朴实而清新的乐曲，弹奏着冬的旋律，虽然简单，但不乏韵味。

     雪下了一个上午，还没停的意思。我望着窗外，车棚被雪盖得严严的，人家屋顶上也砌上了一层厚厚的璧玉。我想到了前人所造的一个词——粉妆玉砌，实在是妙极了！这晶莹的雪，把人间妆扮的这样的洁净，荡涤了所有的污秽！人们心灵上的尘埃，也应该飘一场雪吧！

      电话响了。是儿子的短信，大衣收到了，我心里又多了一丝安慰。

      忽然有人喊：“没课的老师，到校园扫雪！”我急忙下楼，院子里已经有好多人。铁锨扫帚挥舞着，“嗤——”、“唰——”的声音就接连不断地响起来，交杂着人们的说笑声，也像一首乐曲，温馨、明朗，弹奏在我的心里。校门外站着好多人，停着好多车，人们隔着栅栏门往里望，他们在等候一个高潮的到来。是啊！这样的天气，能让孩子自己回家吗？有雪的天气真好！看着一幕幕一高一矮的身影远去，我的心里储存了一幅又一幅美好的图画！

     下雪的夜晚，人们是不会担心夜路的。到处是一片明亮，隔着河，就可以看见对岸的一切，房屋清晰，行人的影子也会轮廓分明的尽现眼前，比有月的夜晚还要亮。这样独特的风景，只有冬天才拥有，春夏秋都望尘莫及啊！雪的威力比夜更大，她可以驱除黑暗，播撒光明。

     雪夜赏景，别有一番情趣。不敢打开窗子，只好站在窗前，擦掉窗上的水蒸气，脸贴着窗玻璃往外望。满天一片红霞，就像雨后白天的火烧云，雪就在这红红的天上落下。大雪中的楼房出奇的肃穆，人家的灯光照着白雪，白雪也一闪闪地发亮，就像飞舞的萤火虫，光亮不显赫，不耀眼，不红火，只是亮。树木落满了雪，枝条低垂着，就像凝装素裹的白衣少女……我就想，冬雪应该是一位冷美人吧！

      妻子今晚上夜班，不回家。还说今晚厂长让大家吃夜宵，离家近的就走着回家，第二天早上来换班；离家远的分两班，轮换休息。这有雪的夜晚真美！

     雪后的早晨，东天红成一片。有风，但很小，河畔的树枝变成了银丝，有的还在顶部托着一撮雪，像一个个头戴玉簪花的少女。河水波光一片，雪把河堤染成一片白色，晶莹闪亮，道路上却因车辆的碾轧和行人的踏踩，形成了一片透明的冰馇。楼房戴了一顶别致的护士帽，显得那样标致。春花灿烂，夏叶碧绿，秋果金黄，这冬雪就是这样洁白，一尘不染，显示着高雅！

      太阳亮亮的，像在清水里洗过，又像一面刚刚擦过的镜子，清爽爽的，鲜亮亮的；天空蓝蓝的，像在染缸里泡过，色那么浓，那么艳，好像还没晾干。整整一个上午，阳光没有歇息；树上的雪受不住了，一片片簌簌地往下掉，松软的雪散了一地，枝条也好像轻松了许多，抖了抖身子，又摇了两摇；楼顶上的雪，不再是一块洁白的绫纱，而是成了红白交错的毯子；河岸的枯草被雪禁锢了一夜，这时也从雪窝里探出头来，水灵灵的，精神抖擞的，就那么在雪中立着，真像袁宏道所写“如倩女之靧面髻鬟之始掠也”；路上的雪不再是白白的，浸了水，变成雪和水混杂的世界。房屋上“嗒嗒”落着水滴，有的竟然连成线，真可谓“晴日融雪，檐落无云之雨”！

     故乡的冬天，雪后的村庄全都盖着厚厚的棉被，一切都甜甜的睡着。只有孩子最调皮，最活泼。滚雪球，打雪仗；就像在白白的纸上画的一幅画。天晴了，蓝蓝的天空，红红的太阳，屋檐上垂下长长的冰凌，像给屋们挂上一道冰帘……突然想起母亲，我心里一颤：这样的严冬，年逾古稀的她，过得还舒适吗？急忙拿出电话，弟弟说，今年老屋挺暖和，多亏你买了暖气炉，母亲的胃病也没犯！

     我走在路上，看着这样的雪景，心里就想，这冬天的雪是对一年的总结吧！让所有的一切经受一次考验，让该去的离去，让该留的留住。留住的，就美美丽丽的；该去的，就悄悄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冬天未必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凄凉，它有自己的美景！
     
     山东省夏津县第六中学教研室  尹承勇   邮编25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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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

问好，老乡{:soso_e181:}

暮雪

雪夜赏景，别有一番情趣{:soso_e163:}

暮雪

感觉我们山东没怎么下雪{:soso_e140:}

尹承勇

暮雪 发表于 2012-3-14 19:35
问好，老乡

谢老乡鼓励！暮雪老师是山东人？异地遇老乡很幸运！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