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小说】：钉子户

啼妃

（1）
　　
　　“法院、公证处、摄像、医院，还有华哥，您这边安排的现场维护四个兄弟，够吗？”
　　
　　“都好了。够，有我呢，放心。”流氓头子毛大华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塞去。
　　
　　“好，那就好，各个环节，千万不能出差错。小刘在这替老板先给大伙道声辛苦。明晚夜间2点，不对，是后日凌晨2点，兄弟们一鼓作气，把梅运生铲了！”
　　
　　我站在鸿运来酒家外的窗户口，久久凝望。刘毅混在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堆里，显得格外清秀。他的白衬衫西装裤在一片烟雾腾腾里，象一株跌进污浊里去的瘦弱植物。他脸上和颜悦色的笑容，又有些卖身求荣的自欺欺人。他们是拆迁办的，¬——拆迁办蓄养的一群业务人员。功能类似于犬。犬，是一个比较文明的字眼。我都舍不得在此之前加一个“警”字，深恐玷污。
　　
　　我关了手机。深一脚、浅一脚，往苍茫的夜色中行进而去。
　　
　　一片广阔的空地。空地的左边，已矗立起三幢现代高楼，深厚的夜色中，钢筋水泥建筑的轮廓剪影，透着几分上帝无言的狰狞。空地的右边，是拆迁过后的土地。那些旧事尘烟，以极端静默的方式，停留在寂静的土地上空，不肯走远。
　　
　　梅运生家的房子，是这空地上，最后一幢孤单单的旧建筑。它，陈旧、破败、摇摇欲坠，但又万分强势地，在这块空地中央，如生了根似地，巍然不动。那一盏孤灯，是这一大片土地上唯一的光明所在，连已起的高楼，也尚在浓重的夜色里，一片呼吸沉默。我奔跑过去。
　　
　　“我认得你，你和那拆迁办的小白脸刘毅，是一伙的。”
　　
　　“他是我男朋友。但我今天来看你，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你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你和刘毅那小子是同一家房产公司的。上次，在拆迁办打字的不是你？”
　　
　　“是。是一家公司。我不是拆迁办的，我只是一个文员。刘毅负责拆迁办的工作。可这和他是我的男朋友并不矛盾，和我今天来看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嗤……刘毅那小子，有本事呵，年纪轻轻，就当了拆迁办的副总，还泡到你这么漂亮的妞。说！是不是刘毅派你来的？真他妈不要脸，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啊呸，刘毅我操你妈……”
　　
　　“梅运生！”我大吼了一声。
　　
　　“我说了，刘毅不知道我来找你。我不代表公司更不是刘毅派来的，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聊聊。”
　　
　　“聊聊？聊什么？没有八千万赔偿，有啥好聊的？”
　　
　　“我想把你写进一篇小说。”
　　
　　梅运生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嗤”地一声笑了。
　　
　　“嗤……写小说？等你小说写出来，只怕我的房子和我，都到土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写小说，就是为你呼吁什么？你认为你要拆迁补偿八千万有道理吗？”
　　
　　“那你滚！老子不和你聊。你管老子有道理没道理，老子就是要八千万，没有八千万，就叫推土机从我身上铲过去，我情愿用我一条贱命糟践那该死的史文龙！安来这个地方小得很，到时候大家传来传去，都晓得这里原来拆迁死过人，还晓得死的就是我梅运生，我看他史文龙开发的新房子咋卖？卖给鬼住！哼哼！！”
　　
　　梅运生发泄得很痛快。我也颇有些痛快地看着他发泄，并没有滚。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影影绰绰的，连一张多余的凳子都没有，我眼睛四处扫了一下，只好有些赖皮地在梅运生的床沿坐下。那床是砖头垫底，上边铺的木板。家里基本都搬空了。他又扫了我一眼，没有再叫我滚。顺手从床头的那张破矮柜上摸了烟，却半天找不到打火机。我突然手凑上去，变戏法似的，“啪”地一声，打着了火机，给他把烟点上。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顺手从他的烟盒里抖出一支烟，不客气地，也点上。梅运生，猛吸一口烟，吐出去，又“嗤”地笑了一声。
　　
　　“你和史老板以前认识？”
　　
　　“鬼认识他！”
　　
　　“那你对人家那么有意见干吗？拆你家的房子，是有政府拆迁文件允许的，赔偿也按了当前最高标准，你家既拿钱，也得新的安置住房。你要八千万，也不怕别人笑话你穷疯了？”
　　
　　“我穷疯了？你去问问看，沿河街上的人都晓得，我家里三十年前就做生意，我爷，我爹，到现在，我不是还开着一家店？”
　　
　　“你爷和你爹以前都是做什么生意？”
　　
　　……
　　
　　梅运生突然停了半晌没声音，又接上去说，“我爷是炸油条的，我爹，我现在开的店，就是我爹手上开的，现在传到我，不是还是开得好得很？”
　　
　　“你开什么店？卖点啥？”
　　
　　梅运生又停了一停，不说话。
　　
　　“开啥店啊？开在哪？卖啥？什么时候我好去光顾下啊……”我故意逗他。
　　
　　“运生小卖部。原来在我家门口，现在开在我老婆娘家门口。”
　　
　　“哦……”
　　
　　“哦个鬼呀，这里都拆得精光，一户人家都没有了，小卖部就是我们现在坐着讲话的地方。二楼才是我们家吃住。拆迁拆迁，把我老子祖传的一家店面都拆掉了，却按照居民住房补偿，你以为公平呀？”
　　
　　“呃……你开的运生小卖部，有营业执照啵？没有吧？从你爹到你，擅自在居民住宅无照经营了这么久，政府都没追究你责任，还照样给你分房子发补贴，你还闹腾？”
　　
　　“切，你去死！老子家里的运生小卖部，给周边的住家带来几多方便你晓得啵？虽然说卖的也就是酱油、香烟、卫生纸之类的小东西，老子又不坑蒙拐骗又不谋取暴利，稳稳当当做些勤快小生意，现在好，说没就没了！你看我，现在四十八岁，老不老来少不少，又没读两天书，又藤精鬼瘦只有两根排骨，我除了开着那个小店，你叫我下半生还能做些什么？”
　　
　　梅运生说得有几分动情，就伸出粗糙的手撸了一把脸，又象自我安慰似地摸了摸自己稀拉拉的头发，手，由前往后，又由后往前，好似十分矛盾挣扎，终于，又无限怜爱地将稀拉拉的头发往后抹平，又叉开手指，当做梳子，往头皮上再耙了几耙。总算把表情调整得顺当，又摸烟。我掏出一包极品金圣，手指往烟盒屁股一弹，“啪”地，香烟跳出两根。我给梅运生点上一根，想了想，又把那另一根弹回烟盒，然后将烟盒带打火机，拍在他的破矮柜上。他又看了我一眼，“嗤”地笑了一声。
　　
　　“现在运生小卖部开在你老婆娘家那块不是也还好吗？”
　　
　　“好个屁！居委会都上门了好几回，明明是开在我老婆没出嫁时住的一间小房间，就是在窗户口卖东西，他们还要来收店面费。我丈人和小舅子还一天到晚给脸色唠唠叨叨……”
　　
　　我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很长时间没声音，半天，还是把那根塞回去的烟，又拿出来点着，吸了一口。
　　
　　“梅运生，你老婆是做什么的？”
　　
　　“在沃尔玛当理货员，一个月工资五百六……”梅运生说到最后那个“六”字，居然流露了明显的哭腔。
　　
　　“我崽今年高考，他学习好得很。我小舅子生了女，我丈人丈母娘把我崽当孙子养……我就是分得新房子，得了一笔安置费，有什么用？还不如死得算得……”
　　
　　梅运生终于很响亮地擤起了鼻涕。摔了鼻涕的手无处可揩，最后还是往头发揩去。他重复着那将头发由前往后，又由后往前，再四处耙耙好的动作。小老百姓的日子也是类似于此吧，天晴下雨，以无作有，没有太大追求，却又是勤勉的，地老天荒的。一旦这格局被打碎，惶恐，反而变成张狂，变成荒唐，是生又不能往前一步，死又不能横刀一碎的尴尬。
　　
　　“那你也不能要八千万呀？你拿了安置费，可以和老婆一起，再尝试做点新的小生意……”我知道那笔安置费，盘一个手续齐全的小铺面，是不够的。
　　
　　“做个鬼！我情愿不住新房子……”
　　
　　“难不成你想把你的运生小卖部还传给你儿子？呵呵。”
　　
　　“嗯。他要是万一没考取大学……”
　　
　　“喂喂喂，梅运生，你看来真是姓梅姓坏了，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呜呜呜……有出息？你以为我不想呀，你叫我怎么有出息得起来？”梅运生突然没有过渡阶段地哭了起来，让我十分错愕。
　　
　　夜的忧伤，在空旷的土地上，浓稠地弥散开来。
　　

啼妃

　2
　　
　　“你说，你说，你关了手机混到半夜，是死到哪里去了……”
　　
　　刘毅借酒，壮了狗胆，一边咬牙切齿地审问我，一边居然用双手扳住我的肩膀摇晃起来。我一个没忍住，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掴上了他清秀的脸庞。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打我？为了早点结婚，我辛辛苦苦……你竟然打我？”刘毅没有回手，也没用“竟敢”这样的男子汉用词，我清清楚楚听他说的是“竟然”。然后，他就稀里哗啦哭了起来。这是我一夜当中，第二次面对一个男人哭泣，我只感到无限厌烦。
　　
　　“你他妈，要是明天半夜带人去拆梅运生家的房子，我们就立刻分手！”
　　
　　“你拿分手要挟我？你个死不要脸的货，老子睡都睡烂了你，你还拿这个要挟我？梅运生是什么人？是你大爷还是你舅舅？张玲燕你用你的猪脑给我好好想想，你他妈到达辉公司还是我低声下气给老板哀求的，不然你就还在超市里卖熟食……”
　　
　　刘毅兀自说得解气而快活，我忽然忍不住又抬起了我的胳膊。这下，他轻易就捉住了我那作恶的胳膊，反而就地一拧，我立刻就原地转了一圈。
　　
　　“算我他妈瞎了眼，难怪我妈早就说过你不是个省油的灯，写小说，写你妈的先人大大……老子刘毅，现在正式宣布，和张玲燕你这个晦气三八，一刀两断！”
　　
　　刘毅连夜就收拾了他的私人物品，昂然远去。“剩下的几个月房租，算老子送给你买药吃。”丑到极致后，他再难假装文质彬彬，也无须再忍气吞声。我想起，只要刘毅一到售楼部或是公司行政部这些年轻女孩子多的地方，那许多仰慕追随的眼神，便象一群光彩斑斓的玻璃珠子，闪耀在他的身前身后。也许是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也许，刘毅已经预测到未来，会发生更多不可想象，所以，趁早了断。
　　
　　梅运生家的房子，按照计划和部署，顺利地拆了。刘毅唯一感到意外的，是推土机轰然作响时，那分明就是一座，人去楼空的旧房子，梅运生，已经了无踪影。
　　
　　第二天，当阳光从废墟上升起，许多旧日的居民，跑来看热闹。他们既害怕在废墟上看到臆想当中的梅运生骇人的尸体，又对现场现实的一派宁静，感到不可思议的无所适从，还有微微受了欺骗和嘲弄的恼怒。那人心，原本就是斜斜的一杆秤，不踏实，原就在自己心底，反复地矫枉过正，总以为找到了伟大的真理，而秤杆，却仍然不可遏制地，往丑陋又滑稽的方向，倾斜而去。
　　
　　“妈的个巴子，梅运生根本就没闹么，他肯定是得了开发商额外的好处了……”
　　
　　“是呀，要不是多得了好处，老梅怎么坚持到最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就撤退了？那可是他依赖过日子的小卖部，他会有这么好讲话？”
　　
　　“还是运生爹手上就开的店子哪，运生不是说不补偿八千万，就让推土机从他身上开过去？”
　　
　　“八千万那是不可能的，那是梅运生乱讲为自己增加知名度……”
　　
　　“娘卖匹，八千万没有，只怕梅运生最后总多搞了八万十万，那对开发商来讲就是毛毛雨……”
　　
　　“我家不是和梅运生家一样是店面铺子……妈的巴子，不行，我要去找他问问清楚，是不是多得了安置费？要是他有，我就也去闹……”
　　
　　“你闹个屁？你不是早就得了钱，房子也早就拆了？还是老梅厉害哈，怪不得哟，笑到最后才是真的笑得好……”
　　
　　“要是他多得了钱，我就一头撞死到史文龙售楼部的柱子上去，走呀，我们这些家门口有摆摊设点的，我们去找梅运生……”
　　
　　梅运生四平八稳地坐在他老婆未出嫁前的闺房里，敞开着窗户口卖东西。
　　
　　“要买什么？什么？蚊香还是甜面酱……不买东西你们给老子滚开，不要挡住老子做生意！”
　　
　　“梅运生，我问你，你要说老实话……”
　　
　　“说你家里的先人大大，老子干啥要给你说老实话？你们不就是看到我家的房子拆了老子没作声，就以为我多得了钱吗？”
　　
　　“你没多得钱有这么好说话？”
　　
　　“老子好说话，干你们屁事？老子孤单单做钉子户时，你们不是都喜气洋洋领了钱又搬新房子吗？还假模假样劝老子不要闹了，闹也闹不赢吗？现在老子要是闹赢了，你们又不服气，想跟着去多闹钱，你们这群狗吃了心的下作货……”
　　
　　“老梅，莫把话讲得那么难听，都是沿河一条街上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你既然多得了好处，相帮着我们邻舍多搞几个，对你也是积德的好事，你也是开店做生意的人，晓得和气生财的道理，脾气一直也好得很，怎么现在象吃了火药一样……”
　　
　　梅运生听了那个年纪大的大爹的话，住了嘴巴。他死气沉沉地垂着眼皮，刀条脸显得越发长而黑。他的腮帮子没有肉，却往下耷拉着，一层糙皮，微微地颤抖。他咧了几咧嘴，似乎要哭的意思，但那焦黄的牙齿，张开闭拢，反复挣扎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安静地闭住。他又伸出手来，将稀拉拉油腻的头发，从前到后，又从后到前，梳理一遍，再耙耙好。梅运生终于抬起眼睛，扫了一眼众人，“嗤”地一声笑了，“你们看老子的样子，象多得了钱的样子吗？”
　　
　　众人仔细又疑惑地看着梅运生。确实不太象多得了钱的样子。“运生啊，大家都是间里间壁住了几十年的，你就不要演戏咯，多得了钱没多得钱，这又不会在脸上写字现出来，你就不要在我们这些老邻居面前装样子撒……”
　　
　　“是啊，老梅，难道，开发商多给你十万八万，你就把良心也卖给他了，你多得了他的钱，又帮他来哄骗我们这些老百姓？”
　　
　　“走走走，统统都走，不要在老子窗户口吵去死！跟你们这些人真是讲不清楚，越描越黑……”梅运生开始拒绝和原来的老邻居们交流。但他们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表情叨咕着，也咒骂着，不肯离去。梅运生气得没法子，只好“呼啦”一声关了当做售货窗口的窗户。邻居们终于悻悻地离开了，不知是谁，走之前，还心有不甘，举起拳头，在窗户的木板上擂了一拳，嘴里骂着，“梅运生，你个狗吃了心的东西，我操你老婆的妈……”
　　
　　梅运生坐在他老婆出嫁以前的昏暗而陈旧的闺房里，独自一人，流下浑浊的老泪来，“骂吧，你们就骂吧，我又有什么办法……”

啼妃

（3）
　　
　　和刘毅闹翻的那个夜里，我斗胆打了老板史文龙的电话。在他那硕大豪华的办公室里与他见面时，已经凌晨二点多。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妥善拆迁梅运生家的房子，还要安置他的工作呢？你是他的什么人？又是我的什么人？”
　　
　　“既不是他的什么人，也不是你的什么人。”
　　
　　“哈哈哈，我一般不干吃亏的事，也不做无缘无故的善事。”
　　
　　“那随便你……”
　　
　　……
　　
　　我羞愧于自己无半点资本，除了光秃秃的勇气。
　　
　　“等等。就把梅运生叫到拆迁部来上班吧，一个月开两千的薪水，接下来，就要拆渡口西街了。至于你，且放一放，看看你日后如何报答我……”
　　
　　“我有啥可报答你的？我没啥可报答你的，也用不着报答。”
　　
　　“哈哈哈哈哈……”史文龙，在寂静的凌晨，笑得惊心动魄。
　　
　　梅运生进入拆迁部上班的第二天，就被分到渡口西街拆迁组。渡口西街，正是他老婆娘家所在地。刘毅分派梅运生时，大概是带了几分恶毒心思的。他文质彬彬笑嘻嘻地对梅运生说，“就从你丈母娘家，开始干你的工作吧……”梅运生无肉的刀条脸上，糙皮抖了几抖，嘴唇翕动了几下，又哈着身子，自觉地将腰身驼下，他立刻变得象一只背时的虾子。
　　
　　梅运生老婆未出嫁时住的那家小房间，敞开窗户做了几天买卖，就自觉地无声无息关了。没几天，梅运生丈母娘家的房子，作为渡口西街拆迁组顺利拆迁的第一户，“轰隆隆”地被推土机铲平了。
　　
　　“打短命的梅运生啊，当了开发商的狗腿子啦，赶得我一家人做燕子飞……”梅运生的丈人，夹着几床旧棉絮往车上搬时，尤自恨恨骂道。渡口西街待拆迁的居民，有的端着饭碗现场观看，有的躲在自家屋子的窗帘背后，大家都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平时百般饶舌，现在都自觉闭了嘴，只任困惑和惶恐，在心间，如热浪翻滚。
　　
　　梅运生在拆了他丈母娘家的房子以后，又哈着身子去找刘毅交涉了一次。他拿出儿子起草的一份用工合同范本，要求和史文龙的房产公司签署一份正式的用工合同。期限至少是五年，合同中还包括要求公司支付医疗保险等条款。
　　
　　刘毅和我分手之后，很快地与售楼部的曹小琴好上了。他和曹小琴一起观赏了梅运生儿子起草的合同范本之后，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把合同范本摔在梅运生的鼻子底下，刘毅还是文质彬彬好声好气地说，“梅运生，合同拟得很好哇，可惜我都没这个荣幸和公司签署这样的用工合同哩……”
　　
　　“嗤……真是做梦想屁吃。”曹小琴就没帅哥刘毅那般好声气，直截了当地发布了她的心声。
　　
　　梅运生一直哈着身子，象一只背时的老虾。他在刘毅和曹小琴的笑声中，忍着忍着，到底是没忍住，慢慢地将驼习惯了的腰身不由自主地挺直起来，两道扫帚眉也一改低三下四的常态，抖擞昂扬起来，那眼睛，更是象吃了豹子胆一般血睁开来，放出道道精光。
　　
　　“老子就是要做梦想这个屁吃！你刘总没荣幸签这个合同，不见得代表我梅运生就也签不到！谈不上啥荣幸不荣幸的狗屎，老子就是要签这个合同！”
　　
　　“梅运生，你说得太好了，我支持你！”我突然出现了在他们面前。
　　
　　“支持你妈的先人大大……”
　　
　　“刘毅，闭住你那臭嘴！你没有资格对我的言论进行任何评判。”
　　
　　“咦，你来拆迁部干什么？还找刘毅？”曹小琴忽然醋溜溜地说。
　　
　　“我来找梅运生，带他到史老板那儿去，也许老板会和他签署这份合同。”
　　
　　梅运生眼里的万道精光感激地朝我扫射过来，而我只感到周身一阵寒意。“我们走吧”。我携着梅运生和他的合同范本，昂然而去，任刘毅的眼里，射出飞刀，将我千刀万剐。
　　

啼妃

（4）
　　
　　史文龙看上去象个有文化的儒商，但人世间看上去的假象太多了。他没有和梅运生签那份用工合同，不但没有签，还顺手炒了梅运生的鱿鱼。简直不需要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梅运生丈母娘家的房子已经顺利拆迁了。商人的账目，历来算得清楚，除了付给梅运生一个月的薪水两千块，史文龙曾经玩笑希图我的报答，不过是买大排骨时随手赠送的香葱，现在史文龙对我这根葱，已没有半点关注的兴趣。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钳着梅运生的胳膊将他请出了史文龙的办公室。他一手捏着一叠薄薄的红色人民币，另一手还拽着那张见鬼的合同范本。合同范本从当初簇簇新铮铮铁骨的样子，沦落为污秽的蔫头蔫脑。但梅运生仍旧死拽着它，象拽着一面破碎的、充满羞辱和讽刺的旗帜。他经过我身边时，眼里依旧对我射出万道精光，但全是恼恨憎恶，他仿佛刹时看穿，原来我是那只跳梁小丑，穿行在史文龙导演的整场愚弄他的戏剧中。我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梅运生已被两个大汉推搡着走远。
　　
　　我愤慨地抬脚往史文龙办公室走。折回来的一个大汉，很绅士地抬手将我一挡，“张小姐，没事太平点，不要打扰史总。你也请回吧。”不由分说，我已经被他原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向后转。
　　
　　“张玲燕，你是要找我吗？”史文龙的声音很轻，温柔得好像一个体贴的情人。
　　
　　那个将我一百八十度向后转的大汉，又讨好地想将我一百八十度转回来。我奋力地挣了一下胳膊，他解嘲似地耸耸肩罢手，我的胳膊却被自己用力过猛挣疼了。
　　
　　“听说，你喜欢写小说？”
　　
　　“这好像与史总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把梅运生炒掉？”
　　
　　“我好像也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你确实，不如刘毅聪明、识时务”
　　
　　我昂起头，从鼻孔里，微微地“哼”了一声，却并不离开，我象一根晾衣杆，很坚持也很突兀地杵在史文龙面前。他看也不看我，只从深红的窗帘后，凝神望向窗外。过了片刻，他又缓缓开口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写小说，我看，你就去写小说吧。”
　　
　　继梅运生之后，史文龙又轻而易举炒掉了我。他多给了我三个月工资，任何一笔账，他都算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打算去劳动局讨说法，这三个月薪水，我就没必要付给你了。依据所谓劳动法保护劳动者权益条例，我其实，只要多付一个月薪水给你就够了。去讨说法，也是需要精力和费用的，你说呢？玲燕？”
　　
　　我羞愤莫名，但最后，我还是恨恨地，将史文龙手上，那三个月薪水夺了过来。那是我在超市卖熟食，将近一年的工资数额。
　　
　　我和梅运生终于还是成了一个战壕里同仇敌忾的战友。他在我的建议下，去搞了两只集装箱，组装拼凑，就成了一个活动的小房子。当梅运生勇气懈怠时，我就再三给他鼓劲打气，“你做都做了，就要做出样子，最好能惊动全市，不然，你哪里有出路？……再说，这些我都是要写进小说里去的，难道你希望将来在我小说里面，你是个懦夫的角色？”
　　
　　“懦夫”这个词很好地刺激了梅运生，将他面如死灰的脸色添上热血一阵搅拌，变成猪肝一般的紫绛。集装箱改造成的“运生小卖部”终于狂傲又孤绝地矗立在史文龙的售楼部边上的停车场上。物业的保安，惶急吹着口哨拎着电棍赶来阻止时，梅运生勇往直前，不劳保安动手，他就“嗤啦”一声敞开衣衫，主动操起保安的电棍，往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脯上电去。保安吓得“嗷嗷”叫唤，梅运生将自己电得象只八爪鱼，浑身抽搐乱抖，但他仍呲牙站立笑着不倒，“你们谁敢上来动老子的铺子？你们谁敢上来动老子的铺子？”
　　
　　集装箱改造成的小卖部里，物品极少。“运生小卖部”，白底黑字的招牌，更象一条血泪控诉的标语，用铁丝缠绕两头，迎风飘摇在集装箱的顶上。而售楼部的顶上，炫彩的霓虹灯光映照着一块硕大的广告牌，关键中心词是“至尊王道、御家花园”。

啼妃

（5）
　　
　　梅运生集装箱改造的“运生小卖部”，在史文龙售楼部外的停车场上雨打风吹地坚持了很久。也许两个月，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保安们不再呵斥梅运生，有时候，看见他沉着刀条脸象一只饿鹰一样张望着生意兴隆的售楼部，保安们也会流露了同情的眼光，走过去，给他递一支烟。
　　
　　好几拨市里的、省里的领导来参观过史文龙的“御家花园”新楼盘了。梅运生在我的挑唆下勇气可嘉，每次售楼部来领导，他都举着一块“还我家园，容我生存”的白纸黑字的牌子，在售楼部门前，长跪不起，长嚎不息。但售楼部喧嚣的喜庆音乐，还有欢庆封顶或竣工的炮仗声，总是很快将梅运生的声音淹没了。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象不可阻挡的大海巨浪，不经意间，还没看清形势，梅运生就被浪卷走了，连是怎么消失的，我都看不清楚，说不明白。我躲在梅运生的集装箱小卖部暗处，茫然切齿，又无能为力。
　　
　　终于有一次，梅运生在售楼部门口堵住了一位真神。据说是省建设厅的领导，白衣黑裤，面色红润，神情慈祥。梅运生拼了全力，匍匐至领导脚下，伏地长哭“还我家园，容我生存”，惊天地，泣鬼神。售楼部的天地，在那一刻静止了，“至尊王道”的广告语宣言，象一股带刀的流动气体，在观望的所有人心中，流动，并切割。面色红润、神情慈祥的领导，俯身弯腰，殷切地扶起了梅运生，和他一起在售楼部落座。领导紧蹙双眉，耐心地倾听了梅运生的血泪控诉后，一拳砸碎了售楼部沙盘上的玻璃罩子，血汩汩涌出来的时候，许多喽啰小将们一拥而上为领导护驾，领导豪迈地举臂一挡，“宁愿流我的血，不能叫人民流血啊……”然后，他就搀着梅运生一起，阔步走出了售楼部，他和梅运生一起仰起头来，看着那一幢幢高高耸立的钢筋水泥的狰狞建筑，又举起那只流血的拳头，“同志，不要怕，抬起头来，往高处看，头上有青天啊……”梅运生象一只习惯了佝偻的老虾子，艰难地挺起脊梁抬起头颅，果然的，头上有青天啊，蓝天白云的光，从一幢幢钢筋水泥的高层建筑的缝隙中，丝丝缕缕顽强不息地透露出来。梅运生在蓝天白云下，热泪盈眶。
　　
　　第二天，梅运生的集装箱小卖部，就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了，连那在风中凄惶招展了许久的白底黑字的“运生小卖部”的招牌也彻底消失了，连梅运生，都彻底消失了。好像海市蜃楼一般，那片空地上，停放着一辆漆黑铮亮的奥迪A6轿车。然后，我也消失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我已经静悄悄在超市里卖熟食了。有一天，听到两个翻来覆去挑选鸭翅膀的男人在对话。
　　
　　“哎，你晓得啵，那个姓马的省建设厅的老领导下台了……是被御家花园楼盘老板史文龙搞的……”
　　
　　“哇，他本事真大哦，连省里的领导都搞得下马，真是至尊王道撒，不过他造的房子，好是好哇，可惜我们老百姓就是买不起……”
　　
　　“你家里有当官的亲戚啵，有的话，找你亲戚去问史文龙打个折扣撒，要是你家里亲戚官当得大，搞得不好，史文龙都会拿一套房子当中秋月饼的礼送哟……”
　　
　　“也不晓得那个倒霉的梅运生啷个样的，一点音讯都没有，弄死他是不可能的，那真是没有王法了，史文龙也会不得好死的……”
　　
　　“史文龙啷个会做这种不上路的事呢，梅运生死是不会死的，只怕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哟……”
　　
　　“其实梅运生就是叫那个写什么鬼小说的姑娘害了，本来，老的老实他会知难而退的，哪里会落的这个下场，哎，那个本来在达辉公司做事的姑娘，听说也不见了，不晓得史文龙拿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又长得不好，还犯傻写什么小说，你以为史文龙还会把她收到自己帐子里去，哈哈哈哈，走走走，今朝鸭翅膀新鲜便宜……”
　　
　　到超市卖熟食以后，我做了两份兼职。由于时间不够用，我花了半年时间，才勉强写完这篇小说。小说完稿的时候，正好“御家花园”楼盘一期交房。售楼部业主云集，笑语喧哗。曹小琴当了售楼部的经理，很与英俊潇洒的拆迁办副总刘毅相配。天色将晚时分，我捏着一只装着我小说的优盘，怅然地立在深秋的风中。“御家花园”高档的小区规模正在形成，但一个巨大的变电站旁，还堆着一堆巨大的工程垃圾。我就在那堆垃圾的边上，看见了梅运生。他佝偻着腰，刀条脸又脏又黑，头发蓬乱如鬼，他拿着一个铁耙子，在垃圾里翻爬着，嘴着叼着一支燃到尽头的烟屁股。
　　
　　“梅运生，是你吗？”我大声叫道。
　　
　　梅运生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神调皮狡黠，象个与我捉迷藏的孩子。他看了我片刻，便又用力吸了一口烟屁股，又一口吐掉。
　　
　　“梅运生……”
　　
　　梅运生最后一次抬起眼来，看着我，半天，嘴里“嗤”地一声冷笑，冲我呲了呲白得过分的一口牙，他便再也不理我，专心致志地在垃圾里淘拣起来。
　　
　　那时候，犀利哥，还没有流行呢。
　　
　　啼妃正式完稿于2010年8月25日（前四章完成于2010年4月）
　　
　　

啼妃

世上种种风刀霜剑

徽地文狐

对于啼妃的小说，我实话实说：个人感觉觉得痕迹有些重了。

啼妃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3-16 12:55
对于啼妃的小说，我实话实说：个人感觉觉得痕迹有些重了。

呵呵是呀，实在是教您见笑了……六星论坛小说版发的都是大家手笔，篇篇都是不一般的精彩，尤其是您的，导师级别了，我忐忑的很……{:soso_e128:}

啼妃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3-16 12:55
对于啼妃的小说，我实话实说：个人感觉觉得痕迹有些重了。

是骡子是马您拉出来溜溜，光说嘴就是个棒槌！还等着您的长篇巨著呢，我可是萍水相逢就老大方地将改编权奉送了，一个回合两个回合，让一让显得咱们大度，第三回合，可对不起，咱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了。我这篇篇痕迹粗重的小说，真是污了您的眼睛了，可惜那些媒体的编辑大人只怕也个个都瞎了眼了，哼！
不欢欣，可以对面不相逢。在下也是有个性的人！对不住了！

啼妃

笑谈风雨中

徽地文狐

啼妃 发表于 2012-3-16 13:11
是骡子是马您拉出来溜溜，光说嘴就是个棒槌！还等着您的长篇巨著呢，我可是萍水相逢就老大方地将改编权奉 ...

{:soso_e113:}蛋定，蛋定，你这样说话，我脚着舒服，嘿嘿，我对于强悍的女童鞋最是喜欢的哈，嘿嘿。那个东东，我刚写了千把字，哎，要不先发来给您审阅下？{:soso_e120:}

徽地文狐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3-16 12:55
对于啼妃的小说，我实话实说：个人感觉觉得痕迹有些重了。

看来我这句话确实有问题。
完整地说一下吧，狐某原来是这个意思：因为啼妃小说写的不错，应该是入流了的。都是写小说的主，所以我觉得可以一针见血地相互交流一下，就是所谓实话实说。对于本篇，我确实觉得痕迹有些重了，因为本人就是干房地产这行的，对于拆迁、房地产以及建筑，了解的比较透。

徽地文狐

工作太重，又玩版，时间太少，所以改写的事情一直没怎么动手。改写的文字如下，我不是要你那个小说，而是觉得有意思，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继续了，嘿嘿，反正是练笔，随便找个题材去写。

《我们都爱你》
    张雨离开的时候，开始下着小雨。临出门的时候，他走到床边吻了我，然后站着没动，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吻。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他知道早晨八点前，我绝对不会醒来，所以吻过我，就径自去店里了。我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依旧做出熟睡的样子。张雨欲言又止，磨蹭了一会，最后帮我整理了被子，关上门出去了。
    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我靠着床头坐起来，并把被子拉高盖过肩胛。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清冷的。床头柜上的果盆里，两只红苹果鲜亮地闪着诱惑的光芒，情欲的味道在空气中清晰可辩。我不是禁欲主义者，但仍然有些迷惘。
    77天前，我睡在了这张床上。这是一张崭新的皮床，乳白色上好的头层水牛皮，结实而软硬适中的床垫。原先的那张床，质量也很不错，但我连碰都没碰过。所以，我很迷恋这张属于自己的床。疯狂的爱欲可能在傍晚，可能在零点，也可能在清晨，随时都可能爆发。只是过了早晨七点，就只留下我独自占有它，张雨每天准时去照料他的生意，从不间断。
    昨天夜里，“明天，我去上海”我告诉张雨。他从背后拥着我：“又去上海？”背对着他的时候，呼吸顺畅得多，如果他直视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明显在撒谎。“我陪你去吧！”他殷勤提出。我缓慢而坚定地否决：“不用了，几天时间就回来”他调整了以下姿势，依旧拥着我，身体转了个方向，仰面睡下。几秒中的沉默里，我仿佛听到一声极细微的叹息。“那早点回。”我没有回答，张雨也不再做声，微鼾想起，在夜里不显得那么寂寞。
    我并没有入睡，而是在想另两个男人，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人。可以见到小男人，还是可以两个男人一起见，我心里没有底。也就是说，决定权不在我。如果别人好心施舍，或许可以一起见。即使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有决定权的那个人，已经在电话里明确了要求。这个念头一闪过，便如针一般刺痛了我，刺出血。
    眼泪一定滑到了张雨的胳膊上，因为他恰好这个时候，动了一下。我不能明辩，他是否知道我在流泪。鼾声依旧，无论节奏和音色，都和从前一样。
    火车将在十点出发，所以我必须在九点之前出门。描眉，画唇，扑淡淡地粉。时间如果足够，我还想去做个头发。可是不行，匆忙地梳个高髻盘在脑后。然后找出波丝登羽绒服，黑色小口直筒裤，坡跟皮鞋。
    把旅行包扔上出租车的司机，看起来很伶俐，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他调低了音量，CD里放着强尼-卡特的曲子。“今天天气不错”看来是个很会搭讪的司机“你去赶火车吧，小姐。”还没等我接茬，他赶紧纠正：“不，不，不，夫人，呃，女士。”
    “可我没有结婚”我故意和他作对：“你怎么能叫我女士。”
    “嗨，现在称呼美女可真难。”他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快乐地笑起来，为自己的机灵而得意。
    “叫美女就对了，”我想应该传染一些他的快乐，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至少是看上去得好一点：“火车南站。”

马樱花

呀，本版俩位重量级选手在此还有较量呢，惊喜地说，我得细看看，杂回事呀{:soso_e113:}

马樱花

狐狸就是他奶奶的骄傲到不行，我就喜欢蹄妃，那小说写的，啧啧，就是大手笔大气魄大画卷，
文字美啊，行文流畅啊，小说构架好啊
杂着吧，狐狸，谦虚一点会死啊？

徽地文狐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16 21:33
狐狸就是他奶奶的骄傲到不行，我就喜欢蹄妃，那小说写的，啧啧，就是大手笔大气魄大画卷，
文字美啊，行文 ...

这个，马大波霸真是帮理不帮亲啊{:soso_e127:}
可是，不是说文字需要交流蛮，我就这么说说哈，蹄妃童鞋要我放招子，我不是放了蛮，我又不是个棒槌{:soso_e120:}
嘿嘿，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咱就不谦虚，免得你们少了个这么骄傲的斑竹，可以不。

马樱花

正襟告诉你，狐狸，啼妃的小说我只是觉得人物美得不像人像神，情节过于巧合但无巧不成书嘛，其语言和人物的描写是值得你我学习的。
做版主最重要的一条是大气，大方和大肚子，大肚能容人容你看不顺眼的人。
好好的啊，特别是对啼妃这样的重量级写手，你我要有保护和留住责任的。

啼妃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16 22:04
正襟告诉你，狐狸，啼妃的小说我只是觉得人物美得不像人像神，情节过于巧合但无巧不成书嘛，其语言和人物的 ...

“啼妃的小说我只是觉得人物美得不像人像神，情节过于巧合但无巧不成书嘛”，呵呵，谢谢马版主，这个意见我虚心接受的，非常中肯，尤其是在《拆白党》篇幅里面。具体来说，《拆白党》与《钉子户》确实情节上都有过于巧合之处，这两篇较之我发的《给我光明》与《有心人》两篇，确实瑕疵比较明显。谢谢马版锐利的眼光和温婉的语气，呵呵。我其实本不想得瑟，但因为您太女中丈夫，唤起了我内心一缕叫做“内疚”的感触，于是我也慨而慷对您得瑟一下……以下内容短消息传递马版主

马樱花

恩，啼妃是好样的，兰心慧质。
文字上的交流是可以的，不同意见争鸣也是好的，但是呢，不可意气用事，不可诋毁不可骄横。。。我与狐狸等版主当共勉之

徽地文狐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16 22:04
正襟告诉你，狐狸，啼妃的小说我只是觉得人物美得不像人像神，情节过于巧合但无巧不成书嘛，其语言和人物的 ...

我说我嘴臭,不来当斑竹,你还不信.狐狸这个人就是这样,很喜欢一针见血和别人提出意见,若不能接受,别人提出PK,我也义不容辞.我就这性格,马花你批评我,我想假装接受,但又一想,小说没了批评,只有两条出路,一虚假繁荣,二一潭死水,随便你喜欢哪一条.

马樱花

这有何难，改天我设一擂台，高悬一题目，几位小说写手，同场PK，一决高下，我相信啼妃同学不会怵你~~

啼妃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18 00:44
这有何难，改天我设一擂台，高悬一题目，几位小说写手，同场PK，一决高下，我相信啼妃同学不会怵你~~

{:soso_e128:}谢谢 马版主，呵呵，我很喜欢参加活动的，但这段日子实在转不过来，接了一个新的活儿，在尝试学习。一有空我会来这里学习交流的，愿大家都愉快！

马樱花

啼妃同学，等你并想你。{:soso_e100:}

李修玲

我来顶一下，这交流的气氛挺热烈地嘛，嘛时候有擂台偶也是要凑热闹的嘛。

李修玲

狐版的头像立即让我想一起个叫老西安的作者，不知是不是一路地。
那可是我崇拜的一个人，你可不要说你就是。

徽地文狐

李修玲 发表于 2012-3-18 20:56
狐版的头像立即让我想一起个叫老西安的作者，不知是不是一路地。
那可是我崇拜的一个人，你可不要说你就是 ...

我坚决地说：偶不是。我不是西安的，是安徽滴，擦边哈。{:soso_e120:}
不要因为我不是，就不崇拜狐狸了么，偶尔崇拜一下，也是可以滴。{:soso_e144:}

李修玲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3-19 12:19
我坚决地说：偶不是。我不是西安的，是安徽滴，擦边哈。
不要因为我不是，就不崇拜狐狸了么 ...

偶还特地去狐版的空间搜出，但愿能发现关于老西安滴信息。
不过没关系，从今以后偶出于爱屋及乌地关系，多抛几个媚眼在这里，表烦哦！

徽地文狐

李修玲 发表于 2012-3-19 12:55
偶还特地去狐版的空间搜出，但愿能发现关于老西安滴信息。
不过没关系，从今以后偶出于爱屋及乌地关系， ...

我滴可怜地狐狸。原来老西安是人家的一个屋子，你才是屋子顶上一个乌鸦啊。{:soso_e127:}
抛媚眼，这好事儿，咱不能反对，只能说：欢迎骚扰{:soso_e120:}

李修玲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3-19 13:00
我滴可怜地狐狸。原来老西安是人家的一个屋子，你才是屋子顶上一个乌鸦啊。
抛媚眼，这好事 ...

那偶可就下手了哈。{:soso_e113:}

黄山云雾

小说，就是小声说话{:soso_e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