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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原创短篇小说】: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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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小说】:路在何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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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9 15: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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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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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3-19 15:35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我母亲疯了。在我父亲席卷家里所有的存款逃遁以后。还好他没有挪用单位的公款,没给我们留下巨大的钱窟窿。我因此感到失去父亲的打击还不算灭顶之灾,但是我母亲毫不犹豫地疯了。
  
  母亲摔碎了所有的碗和盘子。那是和实在的生活最休戚相关的物品,然而一摔即碎。碎裂的瓷片从冰冷的地面弹起来,划伤了我的胳膊。血涌出来的时候,我正靠墙站着。我将吸到尽头的烟蒂,冷淡地摁在胳膊上,发出“滋”地声音,旋即熄灭了。母亲蜡黄着脸披散着头发,举着一把菜刀从厨房冲过来,“我杀死你这个婊子……”,仇恨使她五官狰狞声嘶力竭。皮肉微微烤焦的气味,让母亲似乎换来片刻清醒,她涣散错乱的眼神在一瞬间清冷明亮。一瞬间很短,短得使我来不及酝酿一泡忧伤的泪水。母亲再次举刀向我砍来。夜色正渐渐笼罩我们所在的城市。120急救车的呼号,在黄昏的街头骤然响起。
  
  我在秀秀的客厅里坐着。胳膊包扎得很好,象一个浓重的补丁,肉烂在里面,等待痊愈。秀秀给我煮了鸡蛋面条,葱花的香味,唤醒了我沉睡很久的食欲。
  
  “你用筷子吃呀。幸好不是右胳膊。”秀秀善解地对我劝道。
  
  我吃了几口面条,感觉有些汗滋滋。秀秀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夜的凉风贯穿而入。我的汗滋滋的脸迎着夜的凉风,想起母亲现在已在精神病医院关押着,顿时心如刀绞。我又想起我的家就在秀秀家楼上。这清凉的夜风,也一样从我家敞开的窗户贯穿而入,而家,已人去楼空,每一寸土地都成了废墟。那夜风,在我家的废墟游荡、叹息;我在秀秀的家里,吃了温暖的面条,然后哭泣。
  
  我知道秀秀渴望我的友谊。于是她劝慰我之前先讲了自己的故事。她的父亲也是在外面有了狐狸精的相好之后,不声不响一拍屁股从家里出走了。秀秀的母亲不但没有发疯,反而努力赚了很多钱。秀秀的母亲在留给秀秀足够的钱之后也从家里出走了。秀秀的父亲出走之后还经常和她联系。她的父亲母亲都塞给她很多钱,但是他们都出走了。秀秀是一个很乖的漂亮女孩,大学毕业两年,和我同一届。她在电视台实习认识了秦子飞。正是秀秀和秦子飞在那个血色黄昏,替我拉响了120的汽笛。
  
  我再次回到那家叫作NOROD的酒吧做调酒师。穿着格子夹克戴着鸭舌帽,尽量把琐碎的头发都塞进帽子里。人们还是看出我是女的,穿得夸张和滑稽成为一种另类风格。酒吧里烟雾弥漫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我绷紧脸庞抿紧嘴唇,我的右手挥舞着银质的调酒器皿,跟着音乐如花灿烂。胳膊上的伤一直不愈,虽然在左手。泡酒吧的人都很糜烂,但又很善良。凌晨回去,我的头发里都是烟的尘埃。头发成了枯草,脸成了焦黄的地。慨叹青春没有颜色,怅然地再点一支烟,将燃尽时,往旧的伤痕摁上去。皮肉微微烤焦的气味,和全新的清晰疼痛,令我清醒快慰。在黎明将来未来时,清洗沐浴,倒头睡去。
  
  白天的下午,我安静地在电脑前码字。有时候实在写不出交不了差,就去医院看望母亲。我站在远远的树荫下,看着母亲在看护的身边。她穿着干净的条纹病号服,头发也很清爽,偶尔有风起,会显出鬓角的斑白。母亲居然长胖了一点,双颊开始有肉。但那肉苍白陈腐毫无生气,好像是勉强用橡皮泥作假粘上去的,一触,就要迅速脱落分离。
  
  我渴望靠近母亲。在得到主治赵医生的许可后,总算有一次机会,我和母亲面对面。母亲恢复得不错,情绪很安宁,就是因为用药的副作用,显得迟钝。可是,迟钝,又有什么不好呢?我喜欢母亲的苍老、安宁、迟钝,我愿意竭尽全力供奉她。我和母亲面对面,母亲的迟钝渐渐苏醒过来。她的脸慢慢抽搐眼神慢慢变得凌厉,我的母亲正在失去,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我杀死你这个婊子……”,双手痉挛成鹰爪的模样,向我扑来。
  
  我不能再和母亲面对面,所有好转的迹象前功尽弃归零。赵医生也很困惑,为什么一个不能承受丈夫离弃的女精神病患者,会将自己的女儿当成掠夺的敌人呢?我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是去看母亲,远远地。还是绞尽脑汁在网上编些故事。还是去NOROD做调酒师。还是抽烟,并留下印记。
  
  秀秀对我很好。她常常在午后三点,端东西上来给我吃。有一次是馄饨,很薄的皮,很鲜美的肉馅。“馄饨很好吃,秀秀。”我赞美。“是吗?秦子飞也喜欢吃。你们都喜欢吃,我以后可以多包……”秀秀真的是很乖的漂亮女孩。秀秀还给我端煮好的咖啡上来。一路小心翼翼,咖啡没有溢出半点在底盘上。我端起咖啡,却泼洒出来,打湿了秀秀蛋青色的棉布裙子。
  
  “秀秀……”我哽咽地呼唤。秀秀将我的头,抱在她怀里。我知道,秀秀一直渴望我的友谊,她是很乖的漂亮女孩。
  
  秀秀说要陪我一起去看望母亲,我不敢。但是赵医生竟然又同意了。秀秀准备了芬芳的水果,都是香蕉苹果一般的家常。我和秀秀站在远远的树荫下,看着发胖的蹒跚的母亲。我的眼泪流了满面,但不敢上前。秀秀牵着我的手从树荫下走出来,看护引导着母亲转过身子,母亲看见了我们,很宁静很安详,很配天边那渐渐西落的太阳。秀秀牵着我的手慢慢走向母亲。我的手和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我想逃脱,躲到一边,我想点一支烟,想那伤上之伤快慰的欲望。
  
  “伶伶……”。母亲目光慈祥语调温柔,她在疯狂之后这么久,第一次清晰喊出我的名字。但是她的脸对着秀秀。
  
  “妈妈,你看看我,我才是伶伶。”我鼻子一酸,觉得很委屈。
  
  母亲的脸转向我,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中的慈祥褪尽成为冷淡,毫不相识的冷淡,但是至少,她没有疯狂,疯狂地将我追杀。
  
  “哦……,你是伶伶……。”母亲似问非问,似答非答,有如呓语。
  
  我和秀秀长得根本不像。我也不想在这篇小说中给我和秀秀的血缘关系设置任何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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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3-19 15:36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我和秦子飞做爱,通常在我归去的凌晨。他象个影子等在我家门口,而秀秀,在下一层安睡。秦子飞和我一样喜欢吃秀秀包的馄饨做的饭菜,秀秀更喜欢为我们做这一切。晚饭后,秀秀象个温柔的主妇一样收拾餐桌的残局,我去NOROD上班。如果秦子飞在,秀秀会叫他用车送我。秦子飞将车开到暗处,我们在车厢里无言接吻。有时候,他静静抚摸我左胳膊上的伤痕。
  
  “我们这样很不好。秀秀是我的好朋友。”我坐在车厢里对秦子飞说。
  
  “我知道不好。可是伶伶,我很爱你。”秦子飞不年轻,比我和秀秀大8岁。但是他能轻松地说爱,而我不能,我想秀秀也不能。
  
  “我知道你也很爱秀秀。秀秀是个很乖的好女孩。快走吧,我要迟到了。”
  
  秦子飞却捉住了我的手,他抚摸着我左胳膊上的伤痕。“伶伶,你相信我,我很爱你,请你相信我。”秦子飞把唇凑在我的伤痕上,让我有些微痒的痛。
  
  “不要去NOROD上班了好吗?伶伶,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要送你去读书。”
  
  “你凭什么送我去读书呢?”我有些诧异。
  
  “我可以的,伶伶,你知道我可以的,这不是问题,我可以送你去读书。”秦子飞解释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他以为我问的“凭什么”是怀疑他的经济能力。我知道他的经济能力不成问题,他是市电视二台的副台长,可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我忧伤地笑了笑。
  
  “凭你相信我爱你,伶伶,只要你相信我爱你,我就可以送你去读书的。”秦子飞的反应不迟钝。
  
  “快走吧,我真的要迟到了。我们要为秀秀想想。”
  
  我和秀秀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想不起秦子飞。吃秀秀做的饭菜,在她家的阳台安静地看书,晒着午后的太阳。秀秀一直在忙来忙去,买菜烧饭,整理鞋柜,给花草浇水。我们彼此间话很少,但我知道,秀秀很享受,我也是。有时候,我一整个下午都呆在自己家里,在电脑上苦写。秀秀会端东西上来,用她向我讨去自配的我家钥匙开门,轻手轻脚生怕吵到我。以前秀秀会在我面前谈秦子飞,讲他们的恋爱故事。“他说我是很乖很漂亮的女孩。”秀秀说到这句时,总是会羞涩地脸红,每次都会。那是她一生的羞涩。我总是会微笑地听,很悠闲很安然。有时候秀秀讲得精彩,我听得有味,会点一支烟。烟将要燃尽时,我总是很难控制,我很想把烟头摁到左胳膊的伤痕上去,很想。秀秀常常在这时有惊人的敏锐,她一边讲她和秦子飞的恋爱故事,一边不露声色地盯牢我,烟到尽头,即被她没有商量余地地收去掐灭。我在这个时候感到无边羞愧。常常是我坐着,秀秀站着,我把头埋在她怀里慢慢哭泣。
  
  秀秀经常和我一起去看望母亲。母亲的状况很稳定,比较良好。她已经在我的许多次解释下,知道了秀秀是我们的邻居,现在是我的好朋友。秀秀对母亲也很好,真的仿佛另一个孝顺的女儿。母亲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秀秀用梳子一下一下慢慢地给她梳理头发。阳光的碎影一点点从树荫的缝隙里漏下来,笼罩在母亲与秀秀的身上,成为一幅很美好的画面。我象个局外人一样静静地观赏着这画面。母亲通常都会在这样比较美好的时候犯糊涂,她一次次深情地呼唤“伶伶……,伶伶……”,面对着秀秀。我早已不介意。
  
  一个黎明将来未来的时刻。我和秦子飞做完爱以后,很困倦。秦子飞小心地起身,亲吻我的面颊,又替我将被子掖好。我睡眼朦胧地伸出左胳膊去拽他,胳膊上的伤痕因为秀秀的监督管理,竟然开始痊愈,失去了疼痛的清醒,只是一味麻木。想起秀秀,不等秦子飞解释,我又颓然地放了手,无力地挥一挥,跌入睡眠。
  
  我不知道秀秀在我家的客厅里等秦子飞。秦子飞告诉我,看见秀秀象个可怜的影子一样孤独地站在黑暗里等他从我的房间出来,他的心都碎了。
  
  “秀秀是个很乖很漂亮的好女孩,秦子飞,你很爱她,你要好好爱她。”我对秦子飞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也碎了。
  
  “可是我也很爱你,伶伶,我真的很爱你,我要送你去读书。”
  
  第二天的下午,我没有去秀秀家。午后三点,秀秀照例用自配的我家钥匙开门,给我端吃的东西上来。我窝在一张老旧的藤椅里,将一本正在看的书合在脸上。我听到秀秀来了,只好如此不知所措遮着羞,羞愧的泪水在书的遮挡下汩汩而流。秀秀走过来,用一如既往的姿势将我的头抱在怀里。她还是穿着那条蛋青色的棉布裙子,我的眼泪洇湿了秀秀的裙子。
  
  我吃了一大碗秀秀包的馄饨,饿得有些狼吞虎咽。“你喜欢吃,你们都喜欢吃,我以后可以多包……”。秀秀很满足地看着我吃,然后这么说。我吃饱了馄饨开始继续流泪。我总是在流泪,而秀秀从不。秀秀在我吃饱喝足之后,慢条斯理拿出那张纸。那是一张医院的早孕化验单,一家专门的女子医院,名叫“百合”。我没有办法控制局面,只好又点了一支烟。将燃尽时,秀秀从容地从我手上夺走烟蒂,而我,因为一次次地不得逞,痛苦万分。
  
  “伶伶,我很爱你。你知不知道?”秀秀说。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没有办法回答我知道。
  
  “我很爱你,伶伶,你知不知道?我是父母双全的孤儿,伶伶,我很爱你。”秀秀,我知道的,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我只是没有办法回答你。
  
  “其实是你一直很小气,伶伶。我很爱秦子飞,也很爱你。我也需要你们爱我。”秀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很爱你,我对不起你。我站起身来,第一次主动抱住秀秀。我知道她渴望我的友谊,我一直都知道。
  
  秀秀和秦子飞举行婚礼的头一天,我去把母亲从医院接出来。赵医生开始不同意,秀秀和我一起去说服他,他终于同意我们接母亲出来参加秀秀和秦子飞的婚礼。走出医院的时候,母亲象个孩子似地快慰。她已经知道秀秀明天要结婚了。
  
  “秀秀,你是个好孩子。恭喜你呀,可惜阿姨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呢。”我的的母亲又回来了,她是个不算漂亮的女人,但是一直温良贤淑,隐忍谦让。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依旧守不住那潇洒浪荡的丈夫。我的父亲,当然确实长着很容易让女人动心的外表,但除此之外呢,他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都是母亲在支撑。
  
  我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母亲在家里巡视了一遍,露出一丝淡淡的欣慰笑容。然而,她忽然闪动鼻翼,用力呼吸。她就这样象条警犬一样在房间和厅里走来走去又巡视了一遍,我困惑又紧张地跟在她后面,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乱子。母亲终于停下来,站在我面前,带着审视的目光,她分外清醒地对着我低声咬牙切齿:“我杀了你这个婊子……”。我呆立在母亲面前一动不动,而母亲并没有疯狂追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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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3-19 15:36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母亲翻出两块龙凤呈祥的真丝被面给秀秀做新婚贺礼,喜气洋洋的大红底色上龙和凤都金碧辉煌。秀秀的父亲母亲分别给秀秀寄了很多钱,但婚礼上他们都没有出现。秀秀说他们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加拿大,都离秀秀很远很远,寄钱最方便。秀秀在婚礼上隆重地认我母亲做干妈。母亲很激动,她还是第一次正式见秦子飞。秦子飞开口叫我母亲“妈”时,我看见母亲眼里寒光一闪。母亲没有应秦子飞,不露声色在和秀秀唠叨早孕期间应注意的许多事项。宋为民是婚礼的伴郎,长得很英俊,他是秦子飞台里的记者。伴娘看上去有些憔悴,显得比伴郎老,伴娘是我。
  
  我辞去了NOROD的工作,开始准备考研。一切按照秦子飞计划得滑行,我不可控制,不可逃脱,无路可走。秀秀还是安静地做家事,又一点点开始添置BABY的衣物用具。她购买原材料,亲手制作BABY的小衣裳,充满安详的乐趣。我们还是会安静地呆在一起,我温书,或是静静地看秀秀做事。有时我们也一起去看母亲,母亲看秀秀的眼神总是安慰欣喜,看我总是冷淡,冷淡的极深处,是忧虑。母亲告诉我说家里的大衣柜最下面的抽屉,装了一抽屉的棉纱工人手套,让我下次看她的时候记得给她带些来。又嘱咐我去帮她买几号几号织衣针。我寻了棉纱手套出来,秀秀买了织衣针,因为我买不来。母亲将棉纱手套拆掉,给秀秀肚子里的孩子织线衫。
  
  “这些都是全棉线哟,伶伶小时候出生穿的就是我织的棉线衫,小毛头穿最舒服了。”母亲的神态开始象一个祖母。我黯然神伤,那一抽屉的棉纱手套,原是母亲为我珍藏,而今,带着赎罪的内疚和巴结,她给了秀秀。那又怎么样呢,她反正是留给她外孙的,秀秀的孩子不就是她的外孙吗?虽然不值钱,但我知道秀秀会珍惜。
  
  秦子飞还是会在深夜或是凌晨上来。他说秀秀已经睡得很熟了,而我在楼上听得见秀秀睡梦中忧伤的呼吸。
  
  “伶伶,你快乐一点,快乐一点吧,你知道我爱你。”秦子飞伏在我身上说。可是我真的快乐不起来。
  
  “秦子飞,如果秀秀给你养个女儿,就叫沉鱼好不好?”
  
  “好啊,好的,你们说好就好……叫沉鱼。”为什么秦子飞和秀秀一样,喜欢说“你们”这样的复数?
  
  以前秦子飞离开的时候,我会拽着他多呆一会。现在都是我催他下楼。
  
  “快回去吧,天要亮了。万一秀秀醒来,她会伤心的。”我这样说着,想象秀秀一觉醒来或是她根本就没睡着,一个人在黑暗里承受,她的孩子在肚子里沉默,我的心就难受得发抖,秦子飞再赖,我也很粗鲁地将他推开了。左胳膊上的伤又新鲜起来,是腐肉不能新生的恶习不改。秦子飞每来一次,离去后,我总要点一支烟。烟将燃尽时,没有人看管我,我痛快地将烟蒂往胳膊上摁去。皮肉微微烤焦的气味弥散开来,清新的痛,让人快慰,有片刻轻松。
  
  秦子飞出了车祸,是宋为民来报信的。秀秀正在择菜准备晚饭,我一边看书一边吃零食。话梅卡了我的喉咙,让我噎着脖子瞪着眼,眼泪无声地流,我手指着宋为民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咚”地一声往后倒去。醒来后秀秀蹲在我身边,我想到她已经显了怀的肚子,就“呼啦”站了起来。我“哇”地一声大哭,将那颗卡了喉咙的话梅囫囵喷在宋为民身上。话梅在他的西服上弹了一下就“滴溜溜”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宋为民的脸色很焦急,但我还是看见他抬起手,掸了掸衣服上被话梅不幸碰触过的地方。
  
  “秦台长已经送到医院了,万幸人没有问题,就是一点小皮外伤,车我也调去修了。”宋为民为什么说话不说清楚,一来就将我们吓个半死啊?我有点不喜欢他。
  
  “秀秀,你还好,没事吧?不要紧的,你听到了,宋为民说秦子飞没有什么事情……”我这才想起要关照秀秀,她是孕妇呀!其实秀秀一直很镇定,是我失态了。
  
  秦子飞在家里休养,我努力配合秀秀照顾他。秀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不能太劳累。可是我做不好,连当秀秀的副手都当不好,而且没有耐心。我恼恨自己,又不知所措,我是如此累赘。秦子飞的胳膊上了石膏,刷牙刷不了,左手他又用不来。秀秀要去超市给他买嗽口水。我马上说我去我去。秀秀在一张纸上写好“梦呼吸”牌嗽口水,我捏着这张纸走进超市。秦子飞含着梦呼吸”嗽口水在口腔里“咕噜”过来,又“咕噜”过去,最后很惬意地吐进我端在他面前的盆子里。我很清晰地闻到一股难闻气味,那是大部分凡人早上醒来后都有的口腔气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秦子飞,我仍然因此反胃。
  
  “秦子飞,光用嗽口水没什么用的,来,我来帮你重新刷一次。”我端着装了水的杯子,在秦子飞的牙刷上挤满了牙膏。秦子飞困惑地看着我,秀秀正微笑地在餐桌边吃早餐。
  
  我把脸盆放在秦子飞身上开始给他刷牙。刷着刷着,秦子飞满嘴的泡沫变得鲜红,我把他的牙齿刷出血了。他含着满嘴鲜红的泡沫冲着我瞪眼,嘴里“呜呜哇哇”。他叫的是秀秀。秀秀用脱脂棉沾了竹盐,细细地给秦子飞把口腔清洁一遍,然后再重新含嗽“梦呼吸”。他第二次吐掉嗽口水时神清气爽,高声嚷嚷着叫我把早餐给他端去。我坐在餐桌边不动,心里憋气。秀秀又叫了,“伶伶,你还不端早餐来,你看我身子这么笨,你想累死我呀!”我眼泪汪汪将早餐端过去。吃完早饭,我将碗筷收去厨房清洗。水龙头“哗啦啦”开着,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秀秀挺着肚子走进厨房,叫我的名字,我“嗯”着并不回头,省得她看见我流泪。
  
  “伶伶……”秀秀很执着地叫我。我湿着双手转过身子,把她抱着。我的眼泪洇湿了秀秀的孕妇裙。
  
  “伶伶,我很爱你。我们都很爱你。”不知道秀秀为何竟然也喜欢这么表白说“爱”字了,我还是不习惯。我蹲下身子,抚摸秀秀凸起来的肚子,“秀秀,要是生个女孩,叫沉鱼好不好?”
  
  “好啊,好的,你们说好就好……叫沉鱼。”为什么秀秀的回答和秦子飞一模一样呢?我的眼泪再次汹涌出来,而这时,我清晰地感到,秀秀的肚子,有温柔的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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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9 15:37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我在家门口见到父亲的时候,象遇见鬼一样尖叫起来。那是一个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从我懂事以来,我就知道他的外表对女人很有杀伤力。现在我相信他对四十岁以上的妇女依然有杀伤力。
  
  “伶伶,来,快帮爸爸把包拎进去。”父亲好像是出了一趟远差回来,是那样的坦然自如,若无其事。我一脚把他的包踢了出去,而且我发现了那是一只破包。看似派头的表面下,伤痛暗藏。我声泪俱下再现了母亲当日发疯的狂样。我知道我学得不像,我的忧伤代替不了母亲,就连讨伐,也并不义无反顾站在她一边。父亲在我的激励反应之下,将表情调整得庄重,仿佛这庄重就足够代表悔恨,并因为这似是而非的悔恨,所有的过往就指望能一笔勾销。我没有那么大的雅量。
  
  “好吧,伶伶。爸爸知道错了,苦了你们母女。明天把你妈妈接回来吧,我现在饿了。”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情?”我叫嚣。
  
  秀秀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上来,“叔叔,到我家里来吃面条,我给你煮了鸡蛋面条。”
  
  秀秀煮了两次面条给父亲吃。他吃完了头一碗,竟然主动开口请秀秀再煮一碗。秀秀挺着肚子,甜美地微笑,非常乐意为我父亲效劳。然后他又赖在秀秀家喝茶,将秦子飞的银骏眉品得滋滋作响。然后他又向我讨烟。我很惊讶父亲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而秀秀,一直安静地微笑,充满真心的欢喜和祝福。我说“你没看见秀秀这么大肚子就要生了,还在孕妇面前抽烟?你以前也不是这么不讲究的人。要抽上楼去抽。”父亲困倦惬意地从秀秀家的沙发抬起屁股。秦子飞在门口说:“都在家吗?我回来了。”秦子飞见到我父亲时一愣,随即伸手出来,嘴里说:“是叔叔吧?”父亲不理秦子飞伸出的手和言语,他突然变成一个智慧老头。他将头一扭,朝向我:“伶伶,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脸红了?”我恼怒地对父亲莫名其妙的质问争辩起来。父亲再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我还是听见他鼻子里一声轻哼。他象个绅士一样谢谢秀秀对他的招待,然后步履矫健地上楼。父亲始终没有理睬秦子飞。
  
  母亲的病迅速地好了起来。出院的时候,赵医生很温柔地问母亲,“你真的能对自己今后的行为负责吗?”母亲很羞涩地笑了,神情象个刚恋爱的姑娘。父亲在边上说,“我在她就能,她能得很哩!好了,谢谢你,医生,我们可以走了吗?”赵医生看着这一幕,也微笑了,我靠墙站着,笑不出来,很想点一支烟。赵医生给母亲开了一些药,缴费单子给父亲时,他呆了一呆。“好都好了,还吃什么药呢?我来了,就不用吃药了,一切都好了,是吧?”父亲嘴里叨叨着,又哄孩子似地问母亲。母亲竟然再次羞涩地笑了,象个恋爱的姑娘,然后点了点头。我在父亲将缴费单揉皱以前抢下来。父亲回来了,但我不知道生活有没有未来。
  
  我考上了研究生。我也不知道在如此混乱的状况和心境下怎么就考上了。录取的专业是完全不对口的财经,但是秦子飞说“随它去随它去,管它什么专业,本来我只是要你开心。”又说,“伶伶好聪明的,我知道我伶伶读书好聪明的。”他一举给我缴了一年的学费,又暗暗承担着我的家庭。
  
  秀秀就要生了。母亲象真正迎接孙儿一样忙上忙下。我的父母在自己家和秀秀家楼上楼下进出,好像已经真的不分彼此。秀秀是很乖的漂亮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父母的另外一个女儿。我的父母,他们只是不能面对秦子飞。秦子飞不能在我家出入,现在连半夜入境的机会也失去。而他们在秀秀家的时候,如果遇见秦子飞回来,气氛就会马上冷场。我母亲的面部表情会立刻僵掉,好像突然停电。我父亲会虚张声势装模作样一会,干咳几声,将秦子飞的报纸翻得一塌糊涂,然后一拍屁股起身,“走,老太婆,回去!”
  
  我和秦子飞又一次将车开到暗处接吻时,他提出要去另外给我租一套房子。
  
  “不,你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离开我父母,还有秀秀。想想秀秀吧。”
  
  秦子飞把下巴抵在我的头发上,“伶伶,你知道,我很爱你。你也想想我吧。”
  
  秀秀生了个眉清目秀的儿子。我很黯然不能给他取名沉鱼了。但是秀秀和秦子飞都说“可以的呀,男孩子也可以叫沉鱼的呀……”。秀秀母子出院回家,我的父母每天有大部分的时间呆在秀秀家照顾产妇和婴儿,他们忙碌得如此快乐,又有着久违的和谐。我本来想好好照顾秀秀的,现在还是显得多余,只好经常抱着婴儿,一遍遍轻声呼唤他“沉鱼,沉鱼……”有次父亲听到,将头凑过来,看了孩子半天,又从我手上将孩子抱过去,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父亲就大宣布:“我看这个男孩子就叫子曰吧!”母亲和秀秀也许并不明白父亲取的“子曰”是何含义,但都温顺地微笑。秦子飞在此时微笑地开门进来,“多谢叔叔赐名呀,那我应该还要有个女儿叫诗云了!”母亲还是象突然停电一样面部表情僵掉,父亲这次却很自在地继续抱着婴儿逗弄着,他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撇一下秦子飞,那眼神傲慢,又有些微赞许,更多的却是没来由的落拓。我靠着墙壁,是的,我总是靠着墙壁,突然不可忍受地要抽一支烟,我飞快地奔上楼去。
  
  子曰的满月和我母亲五十寿辰放在一起共庆。秦子飞亲自写了“神仙眷侣”一幅字,装裱得精美送给父母。我们都没想到秦子飞书法这么好。宴会上,父亲很豪情,喝了秦子飞敬的酒,又回敬秦子飞。母亲一直保持冷淡和平静,秦子飞依旧忐忑,我们都看得出。我也忐忑,只有秀秀,最是满足安宁。
  
  父亲在宴会结束后的夜里离去。他洗澡时摔倒在卫生间里,我和母亲将他扶起时五官已挪了位。我以为母亲会再度发病,但她表现得镇定,镇定里有凛冽的勇猛。秦子飞和秀秀上来,准备打120急救时,母亲正用一床大的毯子将父亲湿淋淋的身体裹起。她从容不迫,又显得力大无穷。父亲裹着毯子躺在床上,冲秦子飞和秀秀摆了摆手,似乎是叫他们不用白忙,又象是一个作别的姿势。父亲也冲我摆了摆手,我还是象一个多余的人,犯了错似的靠墙站着,眼里蓄满了泪。父亲就这样匆匆离去,在巨大的毯子里包裹着,象一个巨大的婴儿。母亲将她安睡的婴儿,静静地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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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9 15:38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安葬父亲后,母亲成了永远的黑衣女人。安宁沉默里,显出一派永生永世的贞静。她依旧悉心照顾秀秀和子曰,寂静的夜晚,与我一起相守。两两相看的长久沉默后,母亲长长一声叹息,呓语般地说一句“我杀死你这个婊子……”我左胳膊上的伤痕永远不能痊愈。
  
  我不知道母亲找了秦子飞谈话,她没有通知我。秦子飞一直没来得及给我租到合适的房子,我们只是熟悉了这个城市大部分四星级酒店套间的布置格局。我开始和宋为民恋爱。是秦子飞做的介绍。秀秀在家招待我们,秦子飞从容不迫对宋为民说“伶伶是个聪明的好女孩”,宋为民诚惶诚恐地点头,对秦子飞有谄媚的巴结和感激。只有秀秀,她一直在忙来忙去,照顾我们吃喝,又给子曰换尿布。她还是穿着棉质的裙子,从来不哭。而我坐在餐桌前,隔着仿佛千山万水的距离,我怎样才能把我的眼泪洇湿秀秀的裙子?
  
  宋为民的家在乡下,离我们的城市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他长得英俊,又很发奋。和我恋爱时,推着单车和我一起散步。偶尔放一下狂言说“6年后,我也可以和秦台长一样有自己的专车,”宋为民比秦子飞小6岁。宋为民的家境很差,有没结婚的哥哥、弟弟和常年生病的老父。宋为民是个高尚的人,常常含泪说“哥哥弟弟都没读到书,我现在不能只顾自己不管他们。我母亲死的早,父亲那么可怜把我拉扯大……”我自认为也是个高尚的人,我应该为宋为民感动,可是我却没有,只有漠然的麻木。转叙给秦子飞时,他不等我说完就打断,“那和你没有关系,至于你们的处境,你放心,伶伶,你放心,有我在,都不成问题。”
  
  宋为民的父亲胃癌晚期。弥留之际,宋为民恳求我和他一起回去,了却老人想看未来儿媳妇的最后心愿。我软软地靠在宋为民的单车上犹豫。宋为民声泪俱下地哀求我,“伶伶,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一次,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我下定决心,握住宋为民的手。那是我们恋爱以来,第一次亲密接触。
  
  宋为民的父亲走得很安慰也很安详。宋为民的家还是土坯房子,我本来想咬紧牙关凑合住一晚上。上厕所时,我推开那扇腐旧的柴门,看见两块很脏的木板,下面是一个大缸,缸里的粪便上爬满了蠕动的白蛆。我退出来,吐得肝肠寸断。宋为民脸色扭曲着将我带到村外的镇上,在一个小宾馆开了一间房。房间开好后,他客气地对我说,“伶伶,谢谢你帮我。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送你回去。”我很惊讶他怎么能将我一个人扔在着陌生小镇的陌生小宾馆里。宋为民走出房间,带上门,又折了回来,眼神如刀地看着我,“伶伶,我该感谢的感谢你,但是我该恨你的也恨你。我名字叫宋为民,但你以为我真的就是白白为人民服务的吗?”说完这些,宋为民英俊的脸冷若冰霜,他傲然离去。
  
  我从百合女子医院出来,手上捏着一张薄薄的纸。那是我见过的纸,秀秀给我看过。现在我拿给谁看呢?我心里一阵绞痛,迫不及待要见到秀秀。秀秀的儿子子曰,已经满了周岁。
  
  除了秦子飞兴奋坦然,我和秀秀都无限忧虑。但秀秀还是很温和,她握着我的手说,“伶伶,我听从你们的安排,我爱你们……,只是你太委屈。”秀秀生了孩子,现在是个很乖很漂亮的小妇人。母亲将我困在家里,逼我拿出那张纸。我拿出给她看了,她颤抖着手将纸甩到我脸上,又低声地咬牙切齿,“我杀死你这个婊子……”人生有多少难堪,都要戳穿了面对。对父亲生前曾经的离弃,母亲接受不了,脆弱到发疯,而现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我的母亲,更加冷峻坚强。母亲郑重地将秀秀请到了家里,却将秦子飞完全撇开。秀秀还是温和地重复对我说的话给母亲,“妈妈,我听从他们的安排,我很爱他们。”秀秀的生活,已经习惯了复数。而母亲流着老泪说,“秀秀,你是个好孩子,是伶伶不听话。妈妈不能看着你们这样,这样根本没有路,你们都没有路可走呀!”
  
  和医院预约了流产的日期,母亲认真地警告我和秀秀不许告诉秦子飞。秀秀从来不哭的人,但这次,象个受伤的鸽子,伏在母亲膝盖呜咽不止。我还是习惯靠墙壁站立的姿势,孤绝、惶惑。子曰长得白胖可爱,满地乱爬,爬到我的脚下,仰起芬芳的脸颊。
  
  秦子飞又出了车祸。还是宋为民来报的信,但这次已经车毁人亡。宋为民面无表情地转告我们,“秦台长临终留下遗言,他的女儿要取名诗云。”面对噩耗,这次我比秀秀镇静。她抱着子曰抖成一团,我镇定地站立着象个木桩。“伶伶,你怎么了?伶伶……,你怎么了?伶伶……”宋为民看着我脚下无声无息淌出的血,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我的永远穿黑衣的母亲,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拨响了120。
  
  诗云满月的时候,没有宴请;诗云周岁了,还是没有宴请。只有我和母亲、秀秀。我们这些孤独的女人。子曰已经三岁,是我们唯一的男子汉。他喜欢用小手,轻抚妹妹的小脸,诗云嘟着嘴,微笑地安睡着,象花朵一样美好,是血泪里开出的一朵传奇。“诗云,诗云,你知道吗?妈妈说,是外婆救了你……”子曰对着睡着的妹妹唠叨着,寂寞的男子汉,正是话多学舌的时候。母亲戴着老花镜在织线衫,我们家那一抽屉的棉纱工人手套,总也用不完,可以温暖子曰和诗云幼年时所有的伤心失意。母亲从老花镜之上抬起慈祥的眼光,“子曰呀,你要和诗云妹妹说哦,不是外婆救了她,是你们的爸爸救了她哟……”。子曰天真的目光满屋子搜寻,“爸爸爸爸,爸爸在哪里呢……”饭菜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秀秀走过来,“妈妈,吃饭吧,别太累了……”。她还是穿着棉布的裙子,习惯伏在我母亲的膝盖上,缓缓地留下泪水。哦,我忘记了。我没有读到研究生毕业。完全不对口的财经专业,却仍然象是老天未雨绸缪的一点怜惜。我在证券公司里工作,穿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摆一板一眼的职业微笑。回到家,进门的时候,秀秀殷勤地将拖鞋递给我,一边带些调侃地笑着说,“伶伶,你好能干的,你的样子……看起来,很叱咤风云。”我也笑起来,换了拖鞋,和秀秀深情而安静地相拥。
  
  (全文结束11577字)啼妃作于2009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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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2-3-19 15:39 |只看该作者
叹服。精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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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2-3-19 15:40 |只看该作者

莫叹失意百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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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2-3-19 15:41 |只看该作者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19 15:39
叹服。精华鼓励!

六星小说版交授马缨花,何其幸哉!马大版,你也很叫我叹服,知否知否?{:soso_e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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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2-3-19 15:43 |只看该作者
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也得乐颠颠再回敬啼妃一句:小说版有啼妃,给我等38妇女长了脸还长了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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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2-3-19 16:06 |只看该作者
这个男主角是个垃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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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2-3-19 16:06 |只看该作者
女的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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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2-3-19 16:56 |只看该作者
这一篇比较隐晦。其实就是爱情的不忠贞和友谊的荒凉的二重曲。很抱歉,啼妃的小说里,男人几乎没有好人,呵呵,这是真的。秀秀既渴望爱情也渴望友谊,伶伶何尝不是?虽然她们的性格根本不同。女人确实也有些问题,隐隐的精神蕾丝边和躲藏在所谓坚强中的旷绝无助情绪——是这篇小说的主题《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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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2-3-19 18:40 |只看该作者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3-19 15:39
叹服。精华鼓励!

俺也叹服。{:soso_e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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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2-3-21 11: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旖子 于 2012-3-21 11:22 编辑

赏读完毕
问候帝妃姐姐。{:soso_e163:}

旖子超级喜欢这样风格的文字。小说中并没有谁是坏人。即便是秦子飞。即便是伶伶。
当然秀秀相对来说是很正面很正面的女子。温柔、宽容、体贴、本分。
相对来说我更喜欢伶伶,不羁,像花一样开放。与任何人无关。自给自足,冷暖自知。
关于女人,看了不少苏童的小说。帝妃姐姐这种诉述感觉有点点苏童的味道。
但比苏童多了点现代感吧。伶伶不断自虐带来的快感。母亲的疯狂和乖戾。秦子飞的男人**。父亲的悲剧。

亲情友情爱情。交杂一团。我觉得本来就没有明显的界限。
毕竟人与人之间不同。{:soso_e163:}

另外作者驾驭文字的能力就不说了。旖子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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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2-3-21 12:26 |只看该作者
旖子 发表于 2012-3-21 11:20
赏读完毕
问候帝妃姐姐。

{:soso_e181:}谢谢旖子阅读并点评,呵呵,更正一个小小的,但不得不更正的错误,是“啼妃”,“啼哭”的“啼”,不是“帝妃”。{:soso_e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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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2-3-21 12:42 |只看该作者
有真正的读者,写字的人,总是会很容易地就感激涕零,呵呵,我也不能例外。所以,本已转身去吃泡饭,却又忍不住钻进来得瑟几句:迄今为止,我发在六星论坛小说版的帖子,这一篇《路在何方》是唯一一篇被毙未见天日的小说,而且是一再被毙!连出版我的个人专辑《宠爱》时,我讲它选编进去,最后审稿的编辑都给我抽了出来。这一连串冷遇,是得“路在何方”的标题及主题都更加苍凉,又像是欧亨利的经典表情,始终含泪微笑,微笑着却又忍不住潸潸落泪。

有人说过这一篇《路在何方》,无论是故事情节还是语言风格,都像是剽窃安妮宝贝的《七月和安生》,说类似苏童的今天旖子 是第二位。安妮宝贝的《七月和安生》我当然看过,好像是03还是04年看的,苏童作品的也读过一些,现在随手可以丢出的记忆就是《妻妾成群》(张导演拍成了《大红灯笼高高挂》)和《米》。我不想解释和澄清什么,我只是想叙述一个真实情况,这是我09年夏秋之交,在一天里写成的一个心境短篇。

这篇小说,也一再受到过像暮雪一样的读后质疑,秦子飞很垃圾,女的伶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秀秀也好像是没有基本自我的一个病态依附者。我也不知如何解释。还有一位读者我记得很清楚,质疑我一天写出这篇小说的能力,由于时间的仓促直接论证出闭门造车粗制滥造,举例说明就是文中一再提到伶伶将烟头烫伤自己的动作,她说这就是有问题的作者塑造的有问题的角色的有问题的动作。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从此明白,读和写,不必奢望太多,理解与不被理解,南辕北辙的事儿在哪个领域都会发生。其实我写那个动作,只不过是想表达,人在精神极度痛苦压抑的时候,是能够用主动制造生理痛楚的方法来缓和精神的,这是我的个人深切体会。虽然,后来我懂得也慈悲自己,这样的方法,并不值得推广。
对不起,类似喝了酒,一下子说的太多了。
谢谢。只有这轻轻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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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2-3-21 13:25 |只看该作者
啼妃 发表于 2012-3-21 12:26
谢谢旖子阅读并点评,呵呵,更正一个小小的,但不得不更正的错误,是“啼妃”,“啼哭”的“ ...

{:soso_e153:}我错了。抱歉!下次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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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2-3-21 13:35 |只看该作者
啼妃 发表于 2012-3-21 12:42
有真正的读者,写字的人,总是会很容易地就感激涕零,呵呵,我也不能例外。所以,本已转身去吃泡饭,却又忍 ...

我一开始也准备说像安妮情节。但是毕竟不同。虽然伶伶就像安妮笔下那样的女子。冷暖自知。但这不等同于“剽窃”。我是大爱安妮。她的每本书我都细细品读读过。

以同样的姿态阅读就能读到彼此。这些文字都是你自己的,潜滋暗藏在的身体里,越发猛烈。

所谓小说,也有关生活,没有实体故事借鉴和经历,又怎么能表达的如此淋漓精致呢。

支持啼妃!学习。
有说的不得体的地方姐姐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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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2-3-21 13:43 |只看该作者
旖子 发表于 2012-3-21 13:25
我错了。抱歉!下次会注意的。

我又读了一遍文字和姐姐17楼文字。
突然我的心疼起来。
尤其是读到有读者以自己的角度和观点去评论问题的时候,姐姐哭了。
我就有种想抱抱姐姐的冲动。
姐姐还喝酒的?照顾好自己哦!
如能有机会能配姐姐喝上两杯才是好!{: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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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2-3-21 13:49 |只看该作者
旖子 发表于 2012-3-21 13:43
我又读了一遍文字和姐姐17楼文字。
突然我的心疼起来。
尤其是读到有读者以自己的角度和观点去评论问题 ...

{:soso_e128:}呵呵
旖子妹妹,我现在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任何不良恶习也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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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2-3-21 13:50 |只看该作者
啼妃 发表于 2012-3-21 13:49
呵呵旖子妹妹,我现在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任何不良恶习也无,哈哈……

{:soso_e153:}这么好笑{:soso_e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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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2-3-21 13:53 |只看该作者
啼妃 发表于 2012-3-21 13:49
呵呵旖子妹妹,我现在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任何不良恶习也无,哈哈……

这么小的字我都没看到。

谁说喝酒抽烟是恶习啦!

{:soso_e120:}偶尔喝点抽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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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2-3-21 14:40 |只看该作者
看你们交流,真好,我们需要这样,大家一起探讨,一起进步。
问好啼妃,旖子。。{: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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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2-3-21 15:29 |只看该作者
佳作迟赏,留待消化。
因为作品较长,未经细读不敢妄加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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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2-3-21 15:44 |只看该作者
旖子 发表于 2012-3-21 13:53
这么小的字我都没看到。

谁说喝酒抽烟是恶习啦!

不是的,我以前既抽也喝点,呵呵,现在围着女儿转,自然而然地就一样不干了,偶尔抽点喝点是很好的,呵呵{:soso_e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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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2-3-21 15:45 |只看该作者
一并问候素颜及淼版主,各位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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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2-3-22 12:55 |只看该作者
这篇小说不错,看得出啼妃的功力,很老练,叙述不急不徐,不夹杂个人的情感把一段感情的故事慢慢地呈现出来,或者这就是现实生活吧。没有绝对的好人,自然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有的人只是每个人脚下的路和无所谓对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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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2-3-24 18:20 |只看该作者
阿九 发表于 2012-3-24 17:28
想烟云哥了,过来看看。

没事过来转转吧,哥也想你!{: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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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2-3-26 11:08 |只看该作者
看了就说两句,虽然不是版主。也看了老狐狸和其他人的评,有同感的,有反感的。基本同意老狐狸的说法,但他的有些提法不太认同。估计是两个人的成就感不一样,写作的视点就有些迥异,不适感就会有。老狐狸和老马一样,都是想弄诺贝尔的美元,文字的提升想有一个绝对的精致,对于不能有此标准的作者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我深有体会。未必是坏事,真正的批驳才是真正的朋友,哪怕是批错了,至少展现了另个读者群的欣赏趣味。啼妃的写作感情很饱满,这点很值得推崇,至少比我好。心理的准确临摹很有功底,但这个亮点不足以覆盖文章的缺陷。我觉得有两点可以探讨,立意很值得重视,它是每个小说的立文之本,它是你对某些事情的文学观察。没了这个,小说的语言构成就没了一个聚焦点,人物也是孤魂野鬼;空间感不好,静态的未必是真空的,任何一个细节真实都有出处,都是能够被读者认可的。若整个行文没了空间方位感,仅仅是情绪在流动,不是啥大毛病,只是没趣味。浅见,别和我一般见识,恨就恨老狐狸吧,我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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