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素颜 于 2012-4-3 12:12 编辑
人，真的很多，站着、坐着、蹲着、躺着，加上我来回地踱步，就显得更多，或许过了2050年就用不上“人山人海”这个词了。山和海都太小了。 一身“阿玛尼”的我，应该去机场，而不应拥挤在这个邋遢的地方，看肮脏的过往大巴士。可惜，“波音747”还有“麦道”并不能够到达任何地方，虽然我们都喜欢在窗明几净的地方，实践少得可怜的爱情。 后脑勺仿佛着了火，那是一道光芒，将它燃烧，光秃秃地刺疼。我一回头，看见一个女人。她一袭黑色风衣，脚上是小码的Max&Co.小皮靴，散射出高贵的气息。双目散出的光如薄雾中闪烁出的迷朦星辉，脖子上的“Fo小北小北i Fo小北小北i”项链也透出一样的钻光芒。 走吧。没有一丝陌生感觉，我本来想拥抱她，但是，却没有。我说：小北，怎么没看见你下车？ 我抓着小北纤细的胳膊，极自然地将她塞进出租车。莫小北在颤抖：没想到天这么冷，我应该穿了毛衣来，是不是你们的城市一直这么冷？ “当然，我觉得在此之前是这样的。”我脱下西装帮套在小北肩膀上：“但是，春天好象来了。比如巴黎的春天，是因为浪漫而温暖的，这个时候人们应该在街上接吻，或者在咖啡厅里品尝纯正的摩卡。”。 “我应该见过你，不会是在巴黎吧！”小北转头看我，并抱紧了单薄的双肩，让我能顺着我西服挺起的领口看见她消瘦的肩胛骨：“塞纳河真美，你说的对，应该有纯香的咖啡，浓郁的黑咖啡。”。 我若即若离地将手臂放在她能感觉到的汽车后座靠背上，并朝她浅浅地笑：“小北，肯定不是，否则早就吻了你。但，最失落的是，我根本没有到过巴黎。当然，灵魂可能去过，它经常离了我出窍，四处地游荡。”。 “那就是了，我那时侯跟谁在一起呢，对了，和杰克，长满金黄色性感绒毛的杰克，也许。”小北深深地埋下头，在我的衣领处闻了闻：“范思哲，很迷人的香味。我仍然觉得见过你，就像大脑中某个地方装了台照相机，胶片上的水印会刻在脑子里，但是一时又找不出来。”。 司机打开了CD，音乐香水一样地在空气中弥漫，又似流水在我们手上、脸上、衣服上、鼻翼间欢快地跳跃。他回过头：先生，到这里来度蜜月吧，城市漂亮吧，说是大陆最浪漫的城市呢，每天都有最多的艳遇发生，小鱼吐泡泡一般，一串一串的呢。对了，你们到哪？ 灯光透过玻璃在脸上欢快地跳跃起来，我们被这个风趣司机逗笑了。小北的笑优雅迷人，浅浅地在贝齿上旋转而不逃逸。 我说：往前吧。 车停下来，又一溜烟地开走，音乐却不停止，溪流一样欢乐。小北站在人行道边，张开双臂深呼吸，并且旋转。风衣也旋转成一朵莲花，灯影被破碎、重合，再破碎，再重合。灯光美艳，色彩繁华，我无知无觉地伸手搂她，中指刚触到风衣，她便鱼一般滑下路石：“你常来这里么，像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上的红磨坊呢，无边交织的光线，异香流动的烟草味，人们仿佛T台走下的模特，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是的，一模一样，我来过这里。”。 过了一会，小北停下来，认真地说：“可是，姜武，我好像迷路了。是么？”。 我笑起来：“迷路么？我不是雅玛逊的热带丛林，这个城市也不是，你为什么迷路呢？”。 “是么？丛林很容易迷失么？”。 “丛林很美，也很大，但我不会让你迷失的。小北，你也不会迷失的，是吧。”。 小北显然沉醉在记忆中，不曾醒来。我碰了碰她，将她带到“食人湖”。小北坐下来，要了小麦面包加鱼子酱。 侍者头发干净，指甲清洁。小北很高兴：再来一杯水？侍者露出男性特有的迷人微笑：好的，一杯水，小姐。然后他转向我。 “黑啤，一大杯。” 我耸耸肩，转向小北：“这里的啤酒很爽口，你不来点？”。 小北说：好了，那就来点吧。 “两大杯，去吧。” “好的，稍等，先生。” 小北将DIOR的手袋放在桌子上：“我们刚才说什么呢？丛林，对还是说丛林吧，我不太会喝啤酒，喝过了也许会迷路。”。 “不会的，怎么会呢，还有我呢。”。 “是呀，我就是说的你呢。我不能喝酒，你知道的。”。 “没事吧，你身体不好？”。 “你知道的呀，我要做个手术。”。 “是的，我知道，你决定了？”。 “没有，我不知道，别问我，我没有到丛林里，为什么掉到沼泽里来了呢？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呢？”。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别，我不知道，我好像听见丛林里有人在唱歌，美国乡村小调。” “美国乡村小调？没有吧，这里是中国的西餐馆。你还是和我说说他吧。” “他？谁？” “没有谁呀，他或者他呀。你好像说过，他身上长了金黄色的毛。是吧。” “和它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可是你说你要手术！” “手术也没什么关系，是吧。”小北端起侍者倒来的水，抿了一口，朝侍者微笑。她这句话好像是对着侍者说，侍者愣了一愣：是的，小姐，没什么关系。说完，他歉意地对我笑笑，飞快地跑开了。 “是的，手术也没什么可怕，至少我以为是这样的。” 小北忽然用手摸我的脸：“我肯定见过你，武。在巴黎，当时我迷路了，要么就在雅玛逊，就像你说的丛林，好多好多人的丛林，但是，我看见了你。” “我有没有牵你的手？你的手这么漂亮，但是有些冷了，掌心还有些粗糙了，为什么不保护它们。” “我的手？哦，是的，有好多事情要干呢。”小北继续抚摩我的脸：“你的额头上有个丛林，是的，川字形，你每天想很多事情么？眼睛忧郁的让人心疼。我的心又开始疼了，这些天总是疼，老是睡不好。” 我们忽然不做声了，开始喝酒。忽然我说：啤酒真好，不是么，清凉可口，还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可是，我还是忘记不了你的手术。” “哦，你说手术？已经割掉了，割掉了就没有了，不是么？” “是么，那么说手术很成功？” “是的，很成功，我都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忘记了，你一说，我才记得丛林，然后还有雾，很大，白色的雾。除了雾还有什么，我想想。”她喝了一大口酒：“我还是记不起来了。” “丛林里有什么？有毒蛇，有鳄鱼吧，当然都会有的，还有沼泽。” 小北忽然笑了：“你描绘的太可怕了，但是，我仍旧记不得了。” “那你说的杰克呢？” “你说的是杰克么，我的那只小卷毛狗？” “哦，咳，咳。”我被酒呛了一下“它还好么？” “不知道，它跑了，丢下我一个人。”小北大概喝多了酒，趴在桌子上面。 “怎么，不舒服么？” “没有，我再想，我是不是还要去想，丛林里面的事情，你知道，我一回来，就受到了撞击，我失忆了。” “是的，你和我说过。” “我和怎么说的？你看，我的记性坏完了。” “哦，我也记不起来了，你看，我也是个那么健忘的人。你喝多了点，我们走吧。” “走？到哪里？” “你说呢？” “巴黎，到巴黎吧要不到雅玛逊河。” “哦，好吧。我们先站起来，出去。” 旋转的餐厅门轻易地将我们吐出来。我扶着小北就走在了人行道上。 一辆车“吱”地停在面前，竟然还是先前那个司机：先生，是你们呀，去哪里？ 去哪里？我扶着小北坐上车，小北迷迷糊糊地说：“巴黎，我们到巴黎。”司机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我：“巴黎？先生，是去机场么？可是我们这里不是国际机场。” 哦，咳、咳，前面吧，前面。 我仿佛有些感冒，不断地咳嗽。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2-4-1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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