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庄宝儿 于 2009-12-1 21:34 编辑
建森半个多月以后回到上海,玉黎头天在公司看到他了。建森路过她办公桌几次,没有朝她看过一眼,也没有和她说话,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和威严。
静安寺甲级写字楼区,可吃简餐喝咖啡的地方很多。玉黎偶尔和晓林一起吃中餐,晓林挑的地方都太贵了。
“玉黎,今天我请客。”
“有什么高兴事?”
“不高兴就不能请客吗?”晓林支着美丽的下巴,闷闷不乐的表情。
玉黎示意晓林,可以开始讲了,她在认真听。
晓林有点难为情的样子,说:“你觉得建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指哪方面?”
晓林忸怩了:“哎呀,你觉得他帅吗?”
玉黎想了想,说:“四十多岁了,什么帅不帅的呀?好像还行吧。”
晓林扑哧笑了:“在你眼里,就你家莫平最帅,对吗?”
“那还用问吗。”
听到最后,玉黎明白,晓林喜欢建森有一段时间了,她还通过晓林的嘴知道了,建森是个钻石王老五,没有结过婚。
玉黎打趣晓林:“他单身,你也单身,你俩正合适。抓紧时间展开攻势啊。”
“他好像对我不感兴趣。我怀疑他会不会是GAY,对女人基本就免疫了。”
“那也有可能。”
玉黎肯定晓林关于建森是GAY的判断。这样对晓林是一种安慰。晓林的魅力,不允许男人对她视而不见。比如玉黎的香港老板就青睐着晓林,把晓林从别的部门调过去做他助理,带她出差。晓林身上的穿戴,更不是晓林那个级别的薪水可以买得起的。
不过香港老板岁数偏大,再就是他的太太出席过公司年会。他和晓林的关系,同事们只是背后猜测,玉黎略有耳闻。但她相信晓林,难道女人非要自己赚钱买衣衫?假如不是自己买的,就一定是身体换的?
玉黎的简朴,正派,认真,天天拿“好人卡”,竟然能与晓林成为最亲密的朋友,久了,同事们不再深究晓林钱从哪来的问题,宁愿相信美丽的女同事有海外关系而已。
晓林在得出建森是个GAY的粗暴结论后,依然在整个中午不停地谈论着GAY。
玉黎笑了。
“你笑什么?不许告诉别人嘛,保密。”晓林撒娇着。
玉黎连说三声好。两人说笑着上电梯。
下午茶水房,玉黎不期然看见建森在冲咖啡。玉黎象平常那样点点头,倒茶水。
建森说,你好啊。
玉黎回应,你好。
转身走开,建森忽然说:“你今天穿得鞋子很好看。”
低头,黑平跟皮鞋鞋带松了。
有同事进来倒咖啡,建森和玉黎一起走出去,他小声说:“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幸亏脸上没有鞋带。”
“没有鞋带,有胡子啊,不信你去看。”
端着茶水,回到座位上,玉黎无法继续工作了。她好像第一次发现,建森是如此有趣的人。而她竟然也懂得幽默。玉黎想想又有些生气了,何必拿自己开涮呢。
下班前,建森又在她办公桌面前晃了几次,玉黎收拾起没完成的工作,放在袋子里,带回家。
建森看着玉黎匆忙逃窜的背影,有些想笑。
这种女人要他注意是很难的,那么普通。好像就是那次唱歌吧,她在跟老公讲电话,肯定是老公啦。玉黎当时的表情,带着母性,低着头一脸温柔,很迫不及待想回到家的样子。建森故意拉着她一起唱歌。故意发那个短信,问玉黎当晚是否开心。
从最开始建森就带着恶作剧的念头,玉黎应该按照建森的导演,受宠若惊地回复,然后周一看到建森的时候,作娇羞暧昧状。假如是这样,建森马上不会跟她玩下去了。
可是,玉黎竟然没有回复建森的短信。
随后的一切,玉黎的反应都完全不在建森的控制之中。她彬彬有礼,恰到好处与他保持着距离。建森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年纪越长,生活里有趣的事情与人越来越少,去逗玉黎实在不应该。
下班电梯走廊里,建森遇见了晓林。晓林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晓林往他身边漫不经心地靠了靠,说:“建董还没吃晚饭吧?”
建森看了看表,说:“恩,还没吃,真有些饿了。
他等晓林自己提出来。假如他没有留意到晓林多日以来的媚眼,他就是猪。
果然,晓林马上说:“我也没吃饭呢。”
建森的眼睛在晓林美丽的胸脯上稍稍停留,再回到她的脸上,歉意而真诚地说:“我已经约了客户了。”
走出电梯,建森想象晓林气极败坏的表情,冷笑。其一,他不会碰自己公司里的女人;其二,花钱买欢伤他自尊,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其三,他很清楚女人要的并不是自己这个人,更贪婪的要婚姻。
站在略有秋意的十字街头,建森深吸一口气,倍觉自在舒服。开什么玩笑,四十几岁的人了,大好年华本已不多,哪会轻易爱或者不爱?可惜再聪明的女人似乎都不明白这一点。比如建森的前女友linda。
Linda算得上建森交往时间最长的女友,比他小六岁。在台北,Linda拥有一间贸易公司,规模不大,经营有方,起码不缺钱。Linda的父亲是国民党退役的军官,母亲是大学教授,几个姐姐都在国外。无论家庭出身,还是教养及形貌,linda属于建森喜欢的类型,优雅,温文,不张扬,热爱自由及旅游。
他和linda走在一起,一晃就是五年,稍有空闲结伴出游。欧洲的阿尔卑斯山,云南的梅里雪山,金字塔,泰姬陵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在旅途上相依为伴的感觉如此美妙,曾经一度,建森拉着linda的手,幸福地想,这样子一直走下去,走下去,等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把他们所有的足迹相片整理成一本画册,一定很美,很美。
建森从来没有对linda求过婚。假如linda和他一起走过又一个五年,十年,二十年,不知不觉就是一辈子了。结婚不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以为linda是懂得的。
就在linda35岁生日那天,她好好的,忽然搂着建森放声大哭。她说她她实在很想要一个小孩。趁医学发达,趁自己还能要得动,她想要小孩。
所以必须先结婚。
结婚和要小孩,假如linda特别坚持,建森倒认为第一个要求尚可以满足。但他坚决不要小孩。
Linda生日那天,与建森不欢而散。从此以后, Linda象变了一个人,看他看得很紧,不再爱出去旅行,喜欢让建森和她一起在合住的公寓里,听音乐,呆着。逢建森要来上海出差,linda也一定跟来。
Linda的贸易公司,她自己解散了。说赚那么多钱没意思。
建森尽量满足linda,让她开心。记得有一次,建森和linda就象约翰列侬与美智子一样,关在公寓里整整三天,所不同的是,窗户没有钉木板,没有彻底与世隔绝。建森对linda歉意地说,实在该去上海出差了,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能再推迟了,并约好三、五天后办完公事即刻返回台北。
建森到上海忙碌到很晚,刚进宾馆,接到linda打来的电话。
“猜猜我在哪?”
“你在哪?”
“嘭嘭嘭”传来敲门声,建森头皮发麻,打开房间门。
Linda笑咪咪地站在门口,欲等建森来拥抱状。建森没有抱linda。买来一瓶VOGUE,两人大醉,相拥而眠。
第二天中午,建森对linda提出了分手。Linda淡淡一笑,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Linda走的时候,建森没有去机场送她。两个台湾人,却是在上海美丽园宾馆分手,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有些搞笑。或可记忆终生。
建森把自己关在宾馆里,想到曾经的那个心愿,周游全世界,等老得走不动的那一本相片集,来不及诉说,无法实现。眼泪默默地掉了下来。
建森成年以来,唯一一次,因为女人而哭。
偶尔,建森会想起linda,比如今天这样的夜晚。他和linda分手后,再无见面,建森不想打听linda,他如此确信自己的直觉,linda已嫁人,并有bab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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