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前生
你是那伊人,在水之湄,你望穿秋水,而良人不归。你只是等,痴痴的等,等到白露为霜,等到天荒地老。
我是水中沚,在你的脚下。你的泪哭成沙,可我不是良人,连过客都不是。我只是等,无望的等,等到白露已晞,等到沧海桑田。
蒹葭苍苍,蒹葭萋萋,蒹葭采采,没有人知道那是我疯长的渴盼,是我千年的祈祷。我祈祷,来生我不再是一粒砂,只能在你的脚下,被你的泪打湿。哪怕我可以是风,也可以轻轻拂去你额前的长发,风干你脸上点点的泪痕·····
今世
我是风,我是一个行者,像风一样居无定所,浪迹天涯。我的一生注定漂泊。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归宿。我只是莫名的喜欢水,喜欢岸,喜欢那章蒹葭。我不知道谁经常入我梦寐,模糊而又清晰的是一个站在水之湄的女子······
我是依,今生却再也不能站于水之湄。庭院深深,我只能在那扇爬满藤萝的寂静的窗后,等待那个天涯的游子。那是前尘的一场约定。只是,只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经过我的窗前,也不知道他是否会驻足,倾听我积聚千年的等待。
窗前庭树,花开花落,春去春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帘外天空,云卷云舒,日升日落,燕子来了又去,我一直在倾听那本该走进我生命的马蹄·····
在水之湄,风听到了那首蒹葭的绝唱。但是却寻不见梦中那个伊人的影子。没有让他轻拂的长发,没有让他风干的泪痕。顺流逆流,他在苍苍蒹葭中溯洄,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前生注定的相逢。空空的行囊装满漂泊的疲惫,他忽然想在那个反复出现的梦里卸下一世风尘·····
在闭锁的窗前,依听到了那达达的马蹄。而当他慌乱的揭开窗帷,却只见一个奔向水之湄的背影。她听到自己心底无声的呼喊,可他听不到,因为那声音全都淹没在依倾尽生命的泪水里。她忽然明白,自己等待一生的人,终究也不过是个过客,即便是“执子之手”,也终无法“与尔偕老”!
他的马蹄踏着青石街道上的苔痕,远去;她的期待在无边的静默里,老去。
来生
轮回里,他只是一粒风吹落的砂,埋在她的眼里,她的心里;而她可能只是岸边一束自生自长的蒹葭,在他脚下的足迹里蓄一汪苦涩的水·····
她说错了,他说错过。
他和她说不再希望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