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2-5-29 07:51 编辑
三年。在南京的点滴时光。
23楼,我的恐高极限,窗外看不见绿叶,有的只是属于这座城市的浅灰天空和呼啸而过的风。
其实我并不寂寞,那段最艰苦的时光,有惊人英俊的顺子,有莫名其妙的小四,还有很多早已丢失但是无比真诚朋友。
那一年,我养过一盆仙人球,在仿若囚室的房间里。清晨,黄昏和午夜·我们彼此默默对视,我触碰它的身体,有刺但极其柔软,仿若我渐渐被磨平的棱角和肌肉渐渐消退的身体。
那一年,我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断了几乎所有联系,小四为找到我差点疯掉,当她看到我满布灰尘杂物的120平房间和满面杂乱的毛发,边哭边笑。
对不起,小四,你知道这是我必须经历的,算是对我之前20多年狂放的生活的惩罚和停歇。
那一年,我竭尽全力毁灭自己,身体,思想,过往的时光和纠缠错乱的情感。
对不起,小四,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是一个适合你的男人,你应该有很好的归宿,而不是和我一起毁灭和疯狂。
我送你离开,我看到你偷偷回头,看到你哭的晕过去。我假装不看你。我假装凶你。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心坚如铁。好吧,都离开,都忘记,重新开始吧。
可是有一个人,我送不走,顺子已经把床搬进来了。这个惊人英俊的男子开始像个女人,打扫房间,婆婆妈妈。
我每天只吃一餐饭,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头疼,伴着日渐严重的胃病,也许没有你,我真的会死在那里,顺子,我欠你一条命。
那一年,我不曾工作,身无分文。你怕我出事,辞了工作。大概两个月,我们只能数着硬币凑抽烟的钱。
“顺子,你走吧”·我说。“扯淡”你用一贯藐视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这些都和你无关”·我说“扯淡”眼神依旧那样充斥藐视。
“顺子,你听我说”“扯淡”你站起身来,“我出去两个小时,回来给你买中南海。”
三五是血,中南海是命。
……顺子,我当然知道,你出去的时候带走了你的吉他。我也知道出门往北走15分钟就是张府园地铁,再坐一站,就是新街口。
顺子,我知道你的音乐天赋,可是那一年,你的天赋都在为我的温饱而努力。
我看到你放下尊严,戴着墨镜,面前有一顶帽子。我听见你又一次哼唱着生如夏花。
第一次,在大学礼堂,你的声音让所有女生疯狂,而现在,你的面前只有寥寥无几的硬币。
顺子,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出去走走,我说,然后我看见顺子眼角的湿润。顺子,对不起,我不能辜负你。这是7个月之后我第一次走出那个房间。出门,上电梯,下电梯,阳光突兀的侵犯过来,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那一刻,我感觉到了空气中四下奔走的风,那些无法抗拒的光线和风。四下撕扯着我的身体。仿佛要将我即将霉变的灵魂彻底冲刷干净。
……然后。5个月后,我离开了南京,就像我说过,这一次,我回来,重新开始。
顺子,谢谢你,那些时光是我一生不变的回忆。我记得我们一起抽最劣质的烟,只吃一餐饭,喝水·连买肥皂的钱都没有。我们一起去地铁唱歌,然后吃皮蛋豆腐和腌菜毛豆,大口吞咽米饭。生意不好的时候,一起啃坚硬如石头的饼,喝水,没有菜。曾经有过连续一周这样的生活。我们差点饿晕。……
顺子,谢谢你,你认真的看着我的刮掉胡须,理发,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房间。那天,你像疯子一样在地铁站大声的吼叫着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也许,如果那天我没有走出去。我们,你和我··都会彻底的疯掉。
谢谢你,顺子。谢谢你,陪我走过生命中无尽黑暗的英俊男子。
6月你的婚礼,我一定到场,不醉不归·因为语言太苍白,太苍白。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很多时候,是通过玻璃杯里的透明辛辣液体才能得到完全释放。
你知道的,我已经戒酒4年。
那么,这次在你的婚礼上,你一定不会阻止我。
我还是抽烟,透过烟雾,我仿佛又看到你对我不屑的眼神,英俊的面庞和挺拔的身材。还有你唱歌的样子,弹吉他的样子,苦笑的样子,忍住不掉泪的样子。
好兄弟,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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