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11-1 07:32 编辑
苦痛会消失，惟有真爱永留人间
——对此，你我所能做的，只有两个字：坚持！
一 夜很静，风很美，它乖乖地坐在窗外，寂寞地数它的星子，做它的幽梦，而有时会轻轻地拍拍窗棂，我知道它要的不多，只是要我回头一笑，我却笑不出，这是件很无奈的事情。 夜色其实是一种情绪，是一个灵魂的出口。只不过，我宁可呆呆地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退回到生命之初的虚空和茫然。可卡夫卡说，“你可以逃避这世上的痛苦，这是你的自由，也与你的天性相符。但或许，准确地说，你惟一能逃避的，只是逃避本身。”那我在逃避什么呢？ 习惯性地沉默，习惯性地翻书，习惯性地走进史铁生的“地坛”。曾在一篇字里写过，我最怕读史铁生的文字，最怕去怕触及那个瘫坐在轮椅上的人的内心，尤其是这章《我和地坛》，而每每总是鬼差神使地相遇，再躲已是不及。“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它等待我出生，然后又等待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所以，十五年了，我还是总得到那古园里去、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开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好像仅仅是因为不甘心，机会难得，‘不试白不试，腿反正是完了，一切仿佛都要完了，但死神很守信用，试一试不会额外再有什么损失。”——直面这样带着灵魂颤音的文字，我常常会感到从未知的黑暗着伸来一只手，蓦地抓住我的心，很紧很紧，不过，自己却像个走夜路的小孩子，总忍不住向幽深的后面看过去。 其实往后面有灯火，也有月色，当然还有爱。但是我却往往纠结在此处，于是跟着郁闷和痛苦。这些让我联想到自己坎坷的一生——如果这是个缪论的话，没有想到，被我用来推倒它的论据更加压抑和无情，这让我想到劲草和若水。 二 劲草，高位截瘫，一位活跃在诗坛上的网络诗人，QQ上的名字叫作大河之北，很辽阔的感觉，一如他的豁达和乐观。 那日下午，劲草听说我们会去看他，就自己摇着轮椅，早早地等在村外，出来村子足有半里的距离。都是颠波异常的土路，真不知道他摇了多久才到。当时朋友们正在车上为搞不清路况而焦急，开车的精确老弟忽然指着前面说，那不是劲草嘛。前方是一望无垠的田野，玉米收了，泛青的麦苗稀稀落落地点缀在苍茫的大地上。目光从眼前的小路最底处延伸，依稀可见数角房檐隐在树后。劲草就微笑着坐在路中，仿佛是一尊雕塑，时间静止在那一刻。 从第一眼，就看出这个汉子的刚强和窘困，尽管此前无数次设想过关于他的一切——有轮椅，有电脑，能上网，能写诗，应当生存状况不是太差吧？可是，自从我们走上那条土路，看到那个隐在远处的村子，我就隐隐知道错得多么离谱。戏草有些激动，和大家一一握手，大声地笑着。我和云影推他回村，大家都下车跟在身后，我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这么远，他蛮不在乎地说他经常这样，出来散心，有时还会去钓钓鱼。 吉皮乌斯曾断言，“欢乐和痛苦从来就是一体”，我一直表示怀疑，然而，看着谈笑风生的劲草，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因为不能得到很好的运动，劲草看上去有些发胖，一头短发，膝上盖着件旧衣。进村了，劲草指着前面几乎清一色的破败院落跟大家说，他们就要搬家了，村里建了新房，这片老宅的所在，不知被什么公司要做开发。总算松口气，心里想那总算是可以改变这种贫苦吧。 劲草的家是几间低矮的土屋，墙皮一触即溃，惟一可以看到的现代建筑材料是顶上的新瓦，夏天里那么大的雨水，这样的房子不盖瓦注定是要被泡倒的。院子里有些鸡鸡鸭鸭，屋檐下是几堆新收的玉米，劲草的老爸老妈听到大家进院，就急忙迎出屋门，有点不知所措地寒喧着。日头在西天还未落下去，屋子里却黑漆漆的有些夸张，劲草把大家让到西屋他的居室，十来个人已经插脚不下。电脑就北边的山墙下，上边蒙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片，对面是一张木床，劲草就是天天趴在这张木床上读书，写字吧。 大家聊着，都不敢太往劲草的腿上说。劲草很健谈，跟这些曾经日日相见于网上的朋友们讲着网下的事情。琴姐忽然问，劲草，你的小侄子呢？劲草指指东屋，说就在那儿。劲草曾在发在沧海的一首叫作《被记述的一个上午》的诗中写道，“八岁的植物人侄子又尿床了/母亲嗨嗨地喊着号子，将他抱起”、“ 忧郁地望着他。他已经八岁了，身体/比去年又长高了一截，也胖了许多”——一直以为这是劲草诗歌中一个造象的梦境，一直拒绝承认这是一个现实，可是，就在他们家的小屋里，劲草明明说那个植物人的小侄子就在东屋，还由得你在这儿沉吟与游移嘛？ 挑帘走进东屋，忽然鼻尖一酸：一个白白胖胖、面目清秀的孩子，赤裸着肩膀闭目躺在炕上，眼睛上的睫毛不停地在抖动，如同听见人来，要努力睁开眼睛。劲草的母亲说，这孩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听到了，你夸他，他还会咯咯地笑。我的喉咙不知被什么堵死，想说什么，嘴张了几张，却说不出来。我轻轻握着孩子的手，光滑温暖，只是明显软软地无力。大家问起劲草和孩子的病因，老人说劲草是给人劝架被刀误伤，胸口以下没有了知觉，而孩子却是被他爸，劲草的大哥，自家发生车祸所致，问遍了差不多大江南北的大医院，倾家荡产花了二十多万，还是没有什么疗效，老人叹口气。有朋友安慰老人，说等搬了新房，说不定孩子一高兴就能醒过来呢，不要放弃希望。老人轻声对我们说，那房子啊，唉，劲草他大哥还得交六万块钱的…… 不忍再听，也不忍再看。劲草送大家走出院门的时候，我握了握他的手，无声地点点头，心里如刀在剜——这个家庭到底欠了命运之神多少债，要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还啊。好在劲草是始终坚忍不拔地抗争着，记得他的组诗《生命札记》中的两句，“我以从未有过的耐心看着一粒玉米/看她怎样在泥土里翻转过自己的身体”、“ 趋于麻木的心蓦然感到疼痛，蓦然明白/生命何以永恒”——还是那句说了无数次的话：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三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离开劲草家，同行的一剑大哥说去看看若水吧，就住在邻村，而且与劲草如出一辙，也是高位截瘫。 若水的全名叫娟娟若水，多么美丽的名字，我不敢再去想想这个美丽名字的背后，又隐含着多少撕心裂肺的故事，也许这只是自己的臆测吧，可不幸言中。 后来得知，若水的苦难来自小学时的一次急性脊髓炎，当时瘫痪在课堂上，本来如果施救及时，或者可以避免她这此后二十多年的悲郁，但家境艰难，父母又听这病是绝症，竟然懵懵懂懂放弃了治疗。从此，若水就开始了她的卧床生涯，永远告别了行走，告别了快乐。但若水生性刚强，不想作家里的累赘，终于在付出艰辛地努力之后，通过锻炼，一只手有了知觉，并在家人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她想飞，她想变成一只茧，在疼痛中完成一次惊艳的蜕变！ 若水找到当地的残联，她想工作，她想她可以养活自己。可残联对于她的诉求无能为力，地方经济的滞后，即使健康人就业都有问题，何况是她这样一位高位截瘫的残疾人呢？也许冥冥中自有天定，一个人要经历的事情，一件也不会少，一件也逃不掉。残联工作没有给若水解决，倒给她介绍了一个肓人按摩师的对象，对于这个人，若水没有感觉，更谈不上喜欢，可是架不住家里家外 “苦口婆心”的规劝，若水妥协了，揣着从父母那儿借来的两万元，再加上那个肓人的一些存款，两人到县城买了两间平房，肓人给人按摩，一个月下来收入虽然不多，日子倒也能说得过去。 作为女人，一生之中最大的不幸还不是病痛的折磨，而是感情上的挫败，因为无药可医。这个肓人按摩师，是一只地地道道的中山狼。 他们住在一起之后，并不幸福，常常有争执，意外的是，若水竟然奇迹般地怀孕了，并在怀孕六个月时与肓人按摩师领了结婚证，之后早产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儿，如果奇迹可以继续，那么也许若水的生命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但厄运如影相随，接踵而至，若水因长期卧床而落下的褥疮出现恶化，渐渐深及肓肠，整日脓水不断，极易引起败血症和其它器官的感染，治疗的巨大费用却是这个苦难重重的小家庭所不能承受的。几近绝望的若水偶然打通了市电视台某个节目的热线，把她的苦闷全部倒了出来。没有想到的是，节目主持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同事月修罗{网名}，记者月修罗随后迅速进行了追踪采访，而那个伪善的肓人按摩师在记者的摄像机前上前了一出假惺惺的丑剧，对若水表现得体贴备至，甚至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不离不弃，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给若水把病治好。这一招不仅骗过了若水，也骗过了记者的眼睛，月修罗被感动得无以言喻，也把那期的节目名称改成了某某某（肓人按摩师名字）：笑面人生！ 事实却是这个肓人按摩师早就有了外遇，并在一次与若水争吵之后，向若水提出了离婚，若水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决然接受了肓人的离婚要求，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把女儿推给了若水，然后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存折席卷一空，最可恨的是，居然背着若水卖掉了房子，至于女儿的抚养费更是一拖再拖，到现在还一分未见。心灵受到巨大创伤的若水走投无路，带着恶疾，带着孩子，黯然回了娘家，那时她才二十六岁啊！命运跟她又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摧残了她的身体之后，又生生毁灭了她的爱情，或者说家庭更为准确。 若水的娘家并不富裕，她借家里的两万块钱是要还的，父母弟妹都埋怨她草率地离了婚，两手空空不说，弟弟结婚用钱也苦无着落，再加上孩子，她的病……，若水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就在此时，那位对她进行追踪采访的记者月修罗再一次向她伸出了援手，通过各种渠道呼吁社会各界对身处绝境的若水进行资助，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反响：电脑学校不仅免费对若水进行了培训，还赠送了电脑，当地的网通公司免费给她提供了宽带和电话，市里“天天365网络爱心社”的网友们帮她建起了网店，这里不能不提及爱心社的一剑兄，不仅帮若水建了网店，还给若水申请了QQ，所有的名字都叫娟娟若水，取“涓涓弱水，川流不息；永往直前，汇集成海”之意，又教给她如何运营网店，一如既往地关注下来。 若水是不幸的，经历了人世的诸多磨难，而又是幸运的，得到了无数陌生人的爱心。带着几许莫名其状的矛盾心理，大家走进了若水居住的厢房，她的娘家正在盖房子，院里到处都是木料和砖瓦。若水今年不过二十九岁，面容清丽，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看到大家进来，稍稍有些腼腆，用缓缓地语气，轻声细语地跟大家做着交流，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一切，就像如烟散尽。 回来的路上听大家说，若水的网店生意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惨淡，但若水却加入了爱心社，正用她微薄的力量去帮助着别人，我汗然且默然，扪心自问：自己人生中的那些磕磕碰碰，比之于若水，或者劲草，值得一提嘛？而且整日唉声叹气，自怨自艾，真是羞愧至极。 四 《新约全书》上谕人：“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之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五 史铁生、劲草和若水都是生活中不折不扣的强者，也许他们也彷徨过，哭泣过，但他们却以超乎常人想像的毅力和决心，改变着或者改变了自己，家人，朋友的生活，一如他们胸中汹涌澎湃的爱，像灯塔，像阳光，像鲜花，像花上舞动的蝴蝶，无论明天如何，今天都要把自己最可宝贵的一切袒露于苍天之下，厚土之上——愿爱永与我们同在！
劲 草QQ：987855440 娟娟若水QQ：976795452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11-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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