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前一天,闺女问我:“明天是父亲节啦,老爸想要什么礼物?”说得郑重其事。我抚抚她的头说:“你的问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花费就不必了吧。”记得母亲节的时候,她精心买了对旅游鞋给妈妈,以为会得到母亲的感谢或赞赏。不料当家的听说这对鞋一百多元,便先叫起心痛来。这对闺女的积极性,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看着闺女一脸虔诚的样子,我当然不能“夫随妇唱”。便说:“听说过女儿茶吗?我想喝一杯女儿茶。”闺女高兴起来:“女儿茶我听说过,好,明天我送给你喝。”我狡黠地挤挤眼睛,心想这傻女不知是不是真正理解了我说的女儿茶。
不料第二天,闺女要加班,我也忙得傍晚才回家。晚饭之后,她说:“不好意思啊,今天没时间去找女儿茶,过两天再补吧。”我笑:“不要紧。你有这心,我便觉得天天都是父亲节。”嘻闹了一会,她上网,我也追电视节目去了。
过了几日,我以为闺女已经忘记了。没成想一个下午父女俩都在黄昏时分回到家,她又提起此事:“我问了几个茶庄,都没买到女儿茶哦。”这回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说:“我想喝女儿沏的茶,你怎么满城去找呀。”闺女恍然大悟,格格地笑了,马上去准备茶具。
以往我去参观茶博会,或是在其它茶庄里看到沏茶的女子,都心生喜欢。她们那份专注与静气,并非一个优雅能尽描得了的。总觉得除了有空门的淡泊与安然,也有世俗的歌舞与音画在里面。我也教闺女沏茶,当然并非指望她成为茶艺师,只是想让她知道,茶里不但有学问,也有禅意。但毕竟她读完书后,面对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生路,对于茶艺,触点皮毛就放下了。
严格地说,闺女这次因父亲节为我沏茶,次序和姿态,都不算完美。但其心诚也,我也不再吹毛求疵,只是微微笑着,鼓励她每一个举手投足。六月的黄昏,尽管太阳已经没入了远处的高楼后面,天空依然很亮很蓝。我与闺女一面喝茶,一面谈论女儿茶的传说,忽觉心思也别样地浅蓝亮丽。
“女儿茶”这个名字很旖旎,还有人诠释得带点绯色的味道。其实所谓女儿茶,就是早春采的第一批茶芽。其香飘渺,其颜素淡,因是一年中的初采,所以冠“女儿”二字,不过是劳动者出于对它的喜爱和珍惜而已。这天闺女给我沏的茶,只是寻常的普洱熟饼,与女儿茶的传说无关。琥珀色的茶汤倾入圆圆的玻璃杯里,宛如落下了一轮微缩的夕阳。举杯轻摇,荡漾开来的,是一种人世间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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